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患者说是我前男友》三言君 文案： 穆今有三好：绅士，风趣，不黏人。 私立医院年轻院长，多金、颜高、还大方。 他这辈子也就年少无知时在一个人身上栽过跟头，知道那人意外惨死的时候他还在小可爱的床上悲伤了两秒。 ——然后第二天就听说上个月送过来的那个植物人醒了。 奇迹醒来的植物人微笑：“好久不见，亲爱的。”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穆今，杜景恒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大修1 　　…… 　　卧室窗帘原本应该是蓝色的，用了四年，洗脱了色，泛着发旧的白。 　　穆今瘫软在床上，姿势最舒服的位置，眼睛只能看到窗帘和下面没什么用的书桌。他的牛仔裤被胡乱扔在那，妖娆的姿态像是在说明主人脱下它的时候有多么的急不可耐。 　　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肚子上，紧接着一个热乎乎地脑袋就躺了上去，还撒娇一般蹭了蹭，蹭出他一身热汗。 　　穆今没什么力气地推了推，声音沙哑，语气也有些烦躁：“松开，我要去洗澡。” 　　那胳膊不仅没松开反而抱得更紧：“再抱一会儿，我都一个月没见到你了。” 　　“你多大了？”穆今攒了攒力气从他胳膊底下挣开，“还没断奶吗？” 　　腰酸背痛，穆今姿势怪异地挪进了浴室，热水淋头浇下来的一瞬间，那从毛孔透出来的舒服才像是后遗症一样爆发。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力，尤其是刚断奶的年轻人，滋味果然与众不同。 　　穆今闭着眼睛回味这堪称迷乱的一下午，抬手的时候没够到洗发精的瓶子，却摸到了一只骨骼修长的手。 　　那只手在热水中捏了捏他的手，刚放开，下一刻就打满泡沫力道舒适的揉了揉他的头。 　　不得不说，身后的年轻人与同龄人相比，似乎要更加体贴和成熟。 　　穆今乐得享受，如果不是那双手向下揉到他臀部的话。 　　“小兔崽子，”穆今眯起眼，浴室的热气很重，他有些看不清面前人的脸，“你要造反？” 　　意图被发现，面前的男人也就不再隐瞒，年轻人的身体制伏站直身都要靠在壁砖上穆今实在太过容易。 　　他按着穆今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含糊不清地说：“哥，我要吃奶啊。” 　　话音刚落，那本来还算是消停的东西就抵在了穆今的大腿处，穆今几乎是恼羞地喊：“杜——” 　　…… 　　“小穆？” 　　“小穆？醒醒！” 　　穆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就睡着了。他把搭在办公桌上的腿放下来，仍旧在沉眠的精神让他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小穆你也真是的，”叫醒他的是护士长，看到穆今睁开眼睛才松了口气，“我看你车没开走，打你电话也没人接，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这位护士长是穆今刚开始建这家私人医院的时候就跟着穆今从公立医院过来的老朋友，早些年穆今因为没日没夜地做手术曾经胃出血和深度昏厥，险些没命。 　　他今天不过是做了一个都算不上手术的小阑尾，护士长就草木皆兵担心他又旧事重来。 　　不过这既是长辈又是关心，穆今自然领情。 　　“之前手机静音，”穆今拿过放在办公桌一角的手机，对着护士长晃了晃，“真没事。” 　　“那也不能在这儿坐着就睡着了啊？”比他矮了整整一头的护士长教训起他的时候就像是教训她儿子，“你办公室后面不是隔开了一个休息间，这么两步难道你都懒得走？还有你晚上是不是还没吃饭，脸色这么难看，真以为你的胃是充话费送的？” 　　穆今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去吃饭并且吃完了饭就立刻回家睡觉，这才在护士长怀疑的目光中把她请了出去。 　　关上办公室的门，穆今靠在门后松了口气，又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 　　梦中的他比现在这幅被生活掏空热情的模样要意气风发许多。 　　梦中的场景也是他熟悉的地方，那窗帘还是他曾经精挑细选过的，不过再精致的东西加上了时间的催磨也都失了色彩。 　　至于梦中那另外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主角—— 　　穆今摇头轻笑，把这件可能由于天气闷热产生的火辣梦境扔到脑后。一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一边走到衣架面前拿过外套，顺手点开刚才没仔细看的手机。 　　他记得刚才扫了一眼，苏莘大概是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果然。 　　-哥哥！你准备好迎接我的大大大大大怀抱了吗！！ 　　-对了啊，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你 　　-我辞职了！！ 　　-兴奋吗？我要辞职回家卖土豆了！ 　　-你怎么都不理我啊[抓狂.gif] 　　最后一条显示是六点四十八。穆今眼皮向上抬了抬，现在时间——21:22。 　　这时候苏莘大概还在飞机上。 　　穆今按着手机，快速打字发过去：到了给我打电话。 　　苏莘是个小模特，身高超过一米九心理年龄不到九岁的秀场名模，在行业内的身价能和娱乐圈小鲜肉相提并论，大众知名度则是寥寥无几。 　　穆今原来是他的金主。 　　现在是他的朋友。 　　偶尔也会一起睡觉鼓掌。 　　不过关于苏莘口中的所谓辞职，穆今犹豫片刻还是在通讯簿中点了一个人。 　　-苏莘解约的违约金你开个账单给我。 　　点击，发送，收件人—— 　　杜敬言。 　　也是那场梦境中没露脸的男主角，穆今的前男友，苏莘公司的老板，上周与韩家独生女订婚，婚纱照在如今还挂在金融杂志的内封上。 　　说起来也是好笑，穆今始终弄不懂一个恨不得把他揣在兜里的男人是怎么在短短四年让自己变得笔直。 　　还有脸和他维持朋友关系？ 　　杜敬言一直没回，穆今也没在意，拿起车钥匙就准备回家。这时候医院食堂肯定是没有饭，他还要去找个饭店哄好这个矫情的胃。 　　右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左手距离灯的开关还有两厘米左右，办公室的灯却突然灭了。 　　穆今下意识抬头去看，窗外的闪电正好晃到他的眼——把他线条柔和的侧脸映出一片苍白。 　　闷轰的雷声慢了两拍才后知后觉地响起。 　　穆今的失神也不过一秒，他忙拉开门，嘴比动作更快地说：“停电了……吗？” 　　门外一片明亮，从他对面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刚做完手术准备回家的医生，看到穆今的模样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疑惑地问：“怎么了院长？” 　　“……没什么。”穆今扯开嘴角，“回家注意安全，我看一会儿好像要下雨。” 　　“是啊，”那医生晃了晃手中的伞，“我老婆说今天天气预报有大暴雨，非要让我拿着。院长你开车回家也要小心，雨天开车太危险。” 　　“我没事，这雨要是下得太大我就在办公室凑合一夜。”穆今笑着说，“早点回去陪老婆吧。” 　　回到屋内，穆今还没来及抬头，就听到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头顶的灯闪了闪，又重新亮起。 　　有了光亮，外面的电闪雷鸣也不如刚才那样令人心悸了。 　　明天应该来找人看看灯管电路。 　　穆今想着，抬手关上了灯，开门，关门。 　　把黑暗关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把这篇文捡起来，面目全非的大修。 　　节奏加快，千字一章，三万字左右可能会完结。 第2章 大修2 　　外面的雨太大了。 　　穆今开车小心，医院到家平时也就二十分钟，今天却挪了半个小时还没走到一半。 　　接到苏莘电话的时候他刚经过一个红绿灯。 　　“哥哥！”苏莘今年二十二，按理来说就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他虽然没上大学但也仍旧有着这个年龄段的活泼肆意。身上无时无刻都像是有一把燃烧的火焰，仅仅听到他说话，穆今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十岁。 　　“哎！”穆今带着耳机应声，“你下飞机了吗？” 　　“是啊公司怜悯我，还知道送我回来。”苏莘那边的雨声与穆今这边的重合在一起，“我辞职的太痛快，公司宿舍不能住了，现在无家可归正蹲在你家门口等你收留。” 　　“你没进屋？”穆今皱眉，“那现在在哪？” 　　“门卫室。”苏莘的声音里带着孩子般的笑意，“保安哥哥还给了我热水，我忘记你家密码了，进不去。” 　　苏莘不常去他家，偶尔的几次也都是穆今带他回去。穆今也忘了自己究竟有没有告诉过他密码。 　　“你在那等我，”穆今谨慎地加速，“我马上回去。” 　　加速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至少后半路程也只用了之前一半的时间。他刚刷卡进了小区，旁边就有一个拉着箱子的红色影子小跑着过来。 　　红色影子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碎花小伞，他一米九的身高撑着那把左右飘摇的女士雨伞看起来十分滑稽。因此等到苏莘上了车，穆今嘴角还翘着。 　　“……我助理送给我的伞。”苏莘大概也知道自己那模样不好看，有些尴尬的想把伞放在脚底下穆今看不到的地方。 　　可能是职业使然，他对自己的容貌形象有着非同一般的关注在意。 　　源于非科班出身，从前吃了太多不会搭配的苦。 　　“吃饭了吗？”穆今把车拐进地下停车场，主动跳过这个让苏莘尴尬的话题。 　　苏莘果然也松了一口气，态度自然不少：“飞机餐，既不解馋也不解饿。” 　　“家里应该还有两袋水饺。”穆今停下车，看着苏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下车，却抢先一步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拿出来拎在手里。 　　苏莘虽然性格开朗大大咧咧，但是在和穆今相处的过程中仍旧带着独属于自己的小心谨慎。 　　毕竟两人是从一个不算平等的关系相识，从心底苏莘对穆今的感情就比较复杂。 　　这一切都被穆今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改变的意思。 　　“一日两餐——我中午一般在医院不回来——当做你暂时住在这里的房租。”穆今等苏莘简单洗了澡之后，十分认真的和苏莘订下同居条例，“今晚你先暂时睡沙发，明天请钟点工把客房收拾一下。另外书房可以进但是不能碰我电脑，我明天会让祝礼帮你联系新房，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他提。还有什么补充？” 　　苏莘摇头，还未干的发丝猛烈摆动，甩了穆今一脸水珠。 　　“很好，”穆今抹了把脸，手指着厨房，“煮水饺去！” 　　顶着一头被毛巾擦得乱七八糟的短发，苏莘立正站好：“遵命！” 　　穆今曾经不止一次知道苏莘的远大理想是成为一名厨师。 　　在他还是苏莘金主的时候曾经说过送他去学厨师，而苏莘像小狗一样把他亲了个遍之后还是拒绝了。 　　毕竟他有一个成为沙县小吃师傅的伟大梦想。 　　穆今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坐在沙发上正好能看到苏莘喜气洋洋地哼着歌烧开水的模样。 　　揉了揉隐隐刺痛的胃，虽然说是明天，但他还是给祝礼发了个消息。 　　-明天帮我找个房子，苏莘住。 　　祝礼向来昼伏夜出，秒回。 　　-老板您是准备金屋藏娇[暗中观察.jpg] 　　-你这样的秘书碰上别的老板是要被开除的你知道吗？ 　　-[乖巧.jpg] 　　穆今看着那个端正跪在那的红脸蛋小孩，同系列表情包他有近百个。 　　感谢我包养的模特和我的高工资秘书拯救了我匮乏的老干部表情包。 　　穆今刚在表情里找了一个苏莘之前给他发的原地爆炸动图，准备和祝礼来一场表情包的斗争，就看到信息栏上新闻推送的消息。 　　同一时刻，祝礼也突然发了一段只有两秒的语音。 　　“杜敬言出车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另，院长0.5，别指望他洁。 第3章 大修3 　　杜敬言出车祸的事情杜家本来想瞒住，但是太多人都看到杜敬言一身血被抬进了人民医院，人多口杂，等到杜家再想要封锁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也不怪杜家这么没有防范意识，毕竟近几年来杜家成员相继被爆出丑闻，杜氏家族企业除了在疗养院不问世事的杜老爷子，就只剩下杜敬言这么一个能够拿出手的。 　　尤其是杜敬言与韩家女订婚的消息一出，杜家不论是长辈还是小辈都持着一种以他为首的态度。 　　杜敬言突然遭遇车祸对于杜家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失去主心骨的杜家现在已经一团乱。 　　而外界形势也在火上浇油，几个原本和杜敬言有过口头意向的合作项目都重新观望态度含糊，杜氏实业股票大跌，原本的助力韩家也避如蛇蝎甚至很快就有消息称韩家女与肖家大公子共进晚餐。 　　这才仅仅是杜敬言车祸后的第三天。 　　“所以说这个圈子里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久的朋友，”祝礼一口气喝光了整杯苏莘泡的花果茶，敲了敲杯壁对躲在厨房忙碌的苏莘招手，“小模特，麻烦续杯！” 　　发生这样的大事，穆今这几天自然没去医院，祝礼在马不停蹄地忙了三天后终于能有时间歇下脚步。 　　其实要严谨一点儿说，祝礼应该是歇下轮椅的脚步。 　　祝礼是穆今的大学同学兼社团好友，历年奖学金得主，真正的学霸型人物。 　　只可惜他四年前被杜敬言的混蛋表哥闯红灯撞断了腿，而他的继母却为了钱私底下背着他与杜敬言私了，那笔原本应该医治他双腿的钱又被他继母卷走，由此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 　　那段时间正好是穆今因为意外不得不与家里人出柜的时候，等他好不容易通讯畅通，那时候能做的也只是请来国内外知名专家勉强保住祝礼的两条腿不被截肢，但正常走路却是不行了。 　　不得不说他与杜敬言分手，祝礼这件事绝对起着重要作用。 　　但是这四年以来，杜敬言那个表哥因为参与贩毒被抓捕，终生只能在牢狱中度过。祝礼的继母因为赌博欠下高利贷，不堪重负在前年就跳楼自杀了。 　　祝礼哪怕对杜敬言有些迁怒，但也明白这件事其实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更何况现在杜敬言…… 　　“杜敬言大概是活不成了。”祝礼低声说，“昨晚已经下了第三次病危，今早也出现了两次呼吸骤停。” 　　穆今垂着头，指腹缓慢摩擦着装着酸甜花果茶的透明玻璃杯壁。 　　看不清表情。 　　祝礼是知道他与杜敬言的那段感情，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是这感情就像是他断了的腿，看到仍旧会觉得剜心的疼。 　　也因此，他提起杜敬言时的每一个字都会仔细斟酌。 　　“杜家现在闹着要分家，连一直修身养性的老头子都被请出来了。”祝礼仍旧是小声地说，“不过没什么用，杜家现在就是一滩救不了的烂泥，老头子隐居太久，早就压不过这些作死的小辈。” 　　“杜敬言的父亲，听说已经准备把手中占有的百分之五的杜氏实业股份低价抛出。” 　　穆今听到这才抬起头，祝礼打量了一番，还好，没哭眼眶也没红。 　　“有几位有意向想收。”祝礼清了清嗓子，“然后我发现他们背后都是一个人。” 　　“谁？” 　　祝礼一字一顿说：“你爹。” 第4章 大修4 　　穆今应该算是世家子弟中颇低调的一位。论起家世，杜家这种靠杜老爷子白手起家的商商业大家族也就能勉强给他提鞋的地步。 　　不过也因为穆今太过低调，杜老爷子在知道自己最看好的孙子和学校校医搞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了解一下穆今的家世，直接就从根本上打压。 　　以穆今勾引学生为名被学校开除，意图让他身败名裂从此以后离他宝贝孙子远点儿。 　　当然，穆今也的确因为这件事被离职，却不是因为怕了杜老爷子的手段，而是被迫出柜被他爹打回去锁了起来。 　　他爹穆擎松继承了穆今爷爷的军人气质，看似一身正气凌然，实际上护短又记仇。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他身为父亲能打能教育，但是别人要是想靠这一点威胁却是有多远滚多远。 　　杜老爷子六十出头就被迫将杜氏实业交到杜敬言手中，其中不乏穆擎松的稍微关照。而杜家除了杜敬言亲手管理的娱乐产业，剩下那些经营近些年来不温不火在二流企业徘徊的原因也少不了穆擎松出的一份力。 　　穆擎松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没藏着掖着，杜家有不知道内情的，托关系想要问个明白都没人敢拉线，惹得现在两家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地步。 　　相比起来穆今和杜敬言这两位罪魁祸首关系却还称得上融洽。 　　穆擎松是地产行业起家，近些年来兼顾互联网，而杜氏实业多是娱乐行业和制造业，穆擎松一直没有往这个方面发展的意图，现在想要买下杜氏实业的股份仔细想想就知道八成还是为了出气。 　　穆今看来这实在是得不偿失，却也哭笑不得。 　　“我和我爸商量一下吧，”穆今掏出手机，“有钱也不是这样的玩法。” 　　祝礼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虽然穆今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还是转着轮椅去厨房和苏莘聊天回避。 　　电话接通，穆今心平气和地说：“爸。” 　　“哼。” 　　得到了自己父亲爱的鼻音。 　　穆今差不多也习惯穆擎松口是心非的态度，并没有寒暄什么直接就进入主题：“我听说你在打杜家股份的主意？” 　　他一说完，穆擎松就阴阳怪气地开口：“怎么？人都快吃不起饭了，我还不能做做慈善？” 　　“您这么有钱怎么就不慈善慈善我？”穆今无奈道，“我还想在我那医院建个健身房和泳池，绿化也搞一搞。” 　　穆今是穆擎松的独子，穆擎松手上的产业迟早都要交给他，偏偏他却只是愿意守着个小破医院过日子，在穆擎松眼中这就是典型的不求上进，每次穆今一提他的医院他就肯定会发火。 　　“你这么能干就自己解决啊，我一毛钱都不给你。”穆擎松深呼吸缓了缓，补充道，“喂狗也不给你！” 　　杜氏实业好歹也是价值数十亿的产业，在穆擎松眼中就成了一条狗。 　　“您别和我赌气，”穆今在和自己父亲常年累月的较量中，终于在三十多岁找到了最好的战斗方式，那就是哄，“哪有什么狗这么金贵？杜家的股价肯定还能跌，听说杜敬言的母亲为了稳定住这些人，连从小寄养在乡下的小儿子都领回来了。说了您也别不信，那小儿子还是我学弟，之前还有人托我想让他来我医院干，你说一个一门心思想要为人类健康做贡献的人怎么可能沾染上腐朽的金钱利益？我敢保证不出两个月，杜氏实业就能完蛋。” 　　“呵。” 　　他的长篇大论就得到了自己父亲一声冷笑。 　　“你是真担心我花冤枉钱，还是为了那个姓杜的？” 　　穆今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马上说：“天地良心啊爸，我和杜……家那小子都已经过去式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前两天警｜察找你谈话是为了什么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穆擎松不耐烦的语气中包含着两个大字，放屁。 　　找他谈话是因为杜敬言的手机记录修复了，他给杜敬言发的那条短信证明他是在杜敬言出事之前最后一个与他联系的人。 　　不过后来调查清楚车祸是暴雨引发的意外，他因为这件事还被之前找他谈话的警｜察亲自道过歉。 　　但是穆今也没解释，反正他爸肯定连细节都清清楚楚。 　　“行，我也懒得去管杜家那摊子破事，”大概是因为杜敬言现在状况不好，对一个病危的人穆擎松也不好再多去讨论，“不过你也别真以为两个月杜家就再也翻不了身，知道那个姓杜的老头这次回来说什么了吗？” 　　论起一些隐秘的情报，穆今毫不怀疑穆擎松的人脉和手段都要比祝礼全面很多。 　　“怎么了？” 　　“那个杜老头，”穆擎松不屑地嗤笑一声，“还有个一直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听说比杜敬言还小，他那么大岁数了也真是不害臊。杜老头把自己手上的百分之三十股份都给他了，不出意外等那小孩被接过来，就是杜家的新任掌门人。” 　　“他是杜老头的亲儿子，又是从小被重点照顾的，保护的很周到，我这边除了个名字什么都查不到。”穆擎松似乎在手机那头皱了眉，“我和杜家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那小孩要是真上位，不幸还有些能力手段把这一团糟稳定下来，说不准还真是个威胁。你那个小破医院虽然不是什么玩意，但既然做了就要上点儿心。” 　　“好我知道。”虽然穆擎松话听着不怎么好听，但穆今还是觉得心底温暖，“对了，那个私生子叫什么名？” 　　“杜景恒，风景的景，永恒的恒。” 　　杜景恒？ 　　穆今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有些耳熟。 第5章 大修5 　　“人丢了？”杜氏实业的总裁办公室，杜老爷子杜宗狠狠地用拐杖敲着地，“你们怎么不把自己丢了！” 　　电话扬声器里传出来一个颤巍巍地声音：“小少爷说要出去，哪知道一眨眼就找不到了。查到他订了一张来崇明市的机票，我们还以为是您要求的。” 　　“我？”杜宗气得眼前发黑，“你们难道不知道问问我吗？” 　　“打您电话打不通，还以为……” 　　负责照顾杜景恒的人嘴上小心翼翼，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这个小少爷从出生就被养在外面，十四岁之前因为有些自闭症被杜宗嫌弃，从来不曾亲自看过他，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根本没把小少爷放在心上。 　　十四岁之后不知道怎么虽然恢复正常了，却也不愿意说话，但于此同时成绩却是突飞猛进，这四年来也终于得到杜宗的正眼相看，但杜景恒的态度却始终不冷不热，当然也得不到杜宗真正的喜爱。而这些从他小时候就照顾他的人虽然在杜景恒转变后也小心照顾过一阵，但发现杜景恒沉默寡言就算是他们几天忘记准备晚餐都不曾发火告状，也就恢复如常甚至变本加厉。 　　杜景恒这次失踪就是因为他们几人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电影打麻将，负责看着杜景恒的那个女人更是直接拿着杜宗给杜景恒的生活费买买买了，哪有功夫去管他。 　　再说杜景恒今年也都十八了，电话另一边的人在杜宗看不到的地方撇撇嘴，成年人难道还能在大街上走走就死了？一年多没打过一次电话，这时候却想着来找人，真好笑。 　　这些人是杜宗隐瞒身份找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雇佣者是杜氏实业的老爷子，还以为是担心被老婆发现的偷吃怂蛋，哪怕现在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他们就一口咬定是杜宗把人叫过去的，毕竟机票做不了假。 　　而且他们在发现杜景恒不见了之后早就拿着钱跑了，这时候肯接电话就是缓兵之计，等到杜宗想要秋后算账的时候估计早就找不到人。 　　“给我找！”杜宗吃了一粒速效救心丸，气急败坏地说，“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好好好。” 　　这人点头哈腰地挂断了电话，转头就撇嘴冷笑着把手机扔进垃圾桶。 　　他的同伴们已经拎着行李箱在登机口等着他：“磨蹭什么！还不快点儿！” 　　“赶死吗，急什么！” 　　他提着箱子往鼻梁上架了副墨镜，真像是度假一样走过去。 　　而另一边，杜宗还以为这些人根本就不敢违背他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早就出去撒网找人了。杜宗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想着要不是他手上现在没有可用的人，早就把这些人赶走。 　　不过等找到杜景恒，这些人也就没什么有用的价值。 　　杜景恒。 　　杜宗眯起眼，一个一直被他养在笼子里的鸟，肯定是要比杜敬言那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好控制。 　　到时候哪怕他老了，杜氏实业的当家人也是他。 　　他一手创建的帝国，哪怕是他的孙子他的儿子，也别想能彻底夺走。 第6章 大修6 　　杜敬言在车祸的五天后，终于还是去世了。 　　那时候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他的葬礼，杜家大部分人都心慌意乱杜氏实业的以后。到头来竟是草草火化，葬礼简陋的甚至没传出一点儿消息。 　　穆今也是在葬礼之后才知道杜敬言已经被安葬在五道山墓地。 　　他犹豫着，还是买了束白玫瑰和苏莘一起去看了看。 　　墓碑上杜敬言的照片让他觉得有些陌生，曾经会对着他撒娇的男孩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这副严肃成熟的模样，哪怕是微笑也带出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那个哥，”苏莘放下花束，犹豫着小心拍了一下穆今的肩膀，“你也别太难过。” 　　穆今扯了一下嘴角，情绪复杂地说：“我很难过？” 　　“哥，那个……我不是故意听你和祝礼说话，”苏莘小心看着穆今的神色，缓慢地说。 　　“没事。”穆今不在意，“我和他的关系也没必要躲躲藏藏，况且我也不是觉得难过。我就是有些……失落吧。” 　　“我以为我会很难过，但没有。”穆今摇摇头，“走吧。” 　　刚发动车子准备离开，祝礼就打电话过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苏莘犹豫了一下，被穆今按了按肩膀，示意没关系。 　　按了接通，祝礼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传出来。 　　“我找到杜景恒了！”他难得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你绝对想不到杜景恒在哪，我的天，这真是……” 　　“好好说话，”穆今无奈地听着他在那边自嗨，“在哪？” 　　“你的医院！”祝礼仿佛是贴着穆今的耳朵喊出这句话，“还是你亲自给带回来的，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实在是太巧了！” 　　杜景恒。 　　穆今拨开层层记忆终于在角落中隐约记起了什么。 　　两个月前他去外地出差，在酒店门口听到了一个男孩突然晕倒昏迷不醒，第一个发现的是一位出租车司机，他说这个男孩从商场出来拦车，他才刚停下就发现男孩手还没放在车门把手上，整个人就直接躺在了地上。 　　他本来还担心是碰瓷，哪知道过了五分钟这男孩一直一动不动他才慌了神。 　　穆今觉得奇怪，便也开车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结果医生却诊断说这是植物人。 　　男孩全身上下一分钱没有，也没有通讯设备，只有一张下午飞往崇明市的机票和身份证。如果真的是植物人，那么后续的治疗肯定是要联系他的家人，而从身份证查出的户籍资料来看，他还是个孤儿。 　　穆今当时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孩——说是男孩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看起来有些瘦弱，哪怕身份证的信息显示他已经成年——突然就有了几分恻隐之心，于是就在当地的医院留下了联系方式，以医院院长的身份将男孩转回了自己的医院。 　　却没想到一时的恻隐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不过他失踪两个月，杜家，杜老爷子就从来没过来找他吗？”穆今皱眉，尤其是现在杜老爷子都要把杜景恒展示在明面上来，可是医院从来没听到过杜景恒家人来找的消息。 　　“谁知道在搞什么鬼。”穆今的疑虑祝礼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你现在可是近水楼台，那个杜景恒你想怎么做？” 　　“人现在还是个躺在床上的植物，我能……等一下医院有电话进来。”穆今切换通话，“胡姐，怎么了？” 　　护士长胡姐恨不得他一天休息二十个小时，很少能在他放假的时候打电话来打扰。 　　“小穆你快回来吧，” 　　护士长那边似乎乱糟糟的，穆今第一反应就是杜景恒被找到了，杜家在那边闹事。然而护士长说出来的话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个六十九床的病人醒了，闹着要出院呢。” 　　“六十九床？”穆今回忆了一下，然而医院里面一天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他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就是你上次领回来的那个小病人，诊断说是植物人的那个。”护士长一边让小护士拦着病人，一边忙凑近话筒快速和穆今说，“好像是姓杜，对，叫杜景恒。” 　　——这真是太巧了。 　　穆今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第7章 大修7 　　在穆今一边感慨这世间的巧合一边开车往医院赶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护士长因为这个六十九床的病人愁得脑袋都疼。 　　她挂了电话，深深叹气之后才开门进去。 　　一开门，这才彻底体验到了这家医院病房隔音究竟有多好，穆今透过手机听到的嘈杂还不及现实中的十分之一。 　　“你们别碰我！”刚刚醒来，身体还瘫软的病人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一只手抵着床，另一只手把身边所有想要接近他的人都打到一边去，“我要见穆今！别拦我！我要去见穆今！” 　　“穆今一会儿就来了。”护士长挂着温柔的笑脸走近说，“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 　　穆今将他转院的时候也没对别人说些什么，对于病人一睁开眼就要见穆今的态度，护士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病人与穆今相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而这看起来瘦弱的病人眼睛却异常地大，就这么没有表情地盯着护士长，让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的护士长都有些心慌。 　　半天才警惕地说：“我不信你，我要见穆今。” 　　“我刚刚才和穆今通过电话，”护士长无奈地拿出手机，“这样吧，我让他和你说话。” 　　再次接到护士长电话的穆今有些意外：“胡姐？” 　　“那个病人，六十九床的。”护士长看着眼睛都不眨盯着她手机的病人，也不好现在离开单独和穆今说，只能含糊地解释，“他警惕性很高，只想和你说话。” 　　‘只想和你说话’，这句话在穆今耳中就是只想和医院院长说话，穆今也并不在意，对护士长说：“行，你把手机给他。” 　　护士长注意到这位病人接过手机的时候双手似乎都有些颤抖，大概还是身体太虚弱了吧，护士长皱眉想着。 　　“我是穆今。” 　　穆今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的时候，在病房内的医生护士都看到原本还疯了一般要去找穆今的病人却突然安静下来，就像是被一只手机按了暂停键。 　　“你放心，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没有人会伤害你。你好好休息，我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一会儿就到。” 　　之前怎么劝都不听的病人却是乖巧地应声：“好。” 　　然而刚说了这一个字，却好似刚刚察觉到自己声音沙哑难听，而把后面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乖。”大概是对方答应地太痛快，穆今也随口哄了一声，“好好休息，配合医生检查，我很快就到了。” 　　病人嘴角勾起一个温柔到让人心都融化了的笑容：“嗯。” 　　“谢谢您。”把手机还给护士长，之前还是狼崽子的病人就变成了小绵羊，浑身的棱角都收了回去，甚至还露出了腹部最脆弱柔软的地方。 　　本来还想要好好教育他一顿的护士长只觉得心里酸胀得厉害，哪还舍得说一句重话。 　　到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说：“下次不能这样了。” 　　“对不起，”病人垂着头，用刚刚清醒还沙哑地声音道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护士长因为他乖巧地模样下意识在心里就为他找好了之前疯狂举动的理由，“你家里人呢，我让他们过来照顾你？” 　　提到家人，病人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难看，原本的乖巧少年仿佛一下子就消失地无踪了，一字一顿不容辩驳地说：“我只要穆今。” 　　“好好好，”护士长这下可不敢再说什么，生怕那个字不对这孩子就不正常了，“穆今一会儿就来了，你好好配合医生检查，可不能再二话不说就想跑了。” 　　“嗯。”提到了穆今，病人的表情就立刻柔软下来，乖乖应声，乖乖躺在床上，乖乖任由医生做全面的身体检查。 　　护士长看着他似乎不会再突然发疯的状态，这才松了口气退出门外。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离开之前她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男孩。 　　她与穆今是老相识，自然知道穆今是喜欢男孩子。 　　而这个病人提起穆今的状态…… 　　身为一个孩子都那么大的过来人，护士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男孩虽然已经成年，但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穆今他这个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假·软萌攻 第8章 大修8 　　因为事情太过突然，坐在穆今车上的苏莘也陪着穆今一起赶到了医院。哪曾想接到消息过来的护士长，看到穆今和苏莘一起过来，反倒对穆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完全摸不到头脑的穆今：“怎么了？” 　　护士长抬起手指指着他，看那模样就好像是气得要命恨不得上来打他两巴掌。 　　然而最后那巴掌也没打，只叹气地说：“你还是收敛点儿吧。” 　　苏莘脚步微顿。 　　穆今察觉到他的心情，虽然觉得护士长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有意见，况且苏莘也不是第一次来他的医院，从前也没见到护士长这幅不给情面的态度。 　　但还是开口问：“怎么了？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你……”护士长真想把六十九床的事情给抖出来，但看到苏莘在旁边，到底还是给穆今留了面子，“唉，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哥，”苏莘彻底停下脚步，面带笑容，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阴霾，“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熬着汤，本来以为能马上回去的，结果你看这事情一忙就忘了。我先回去吧，反正这边我也帮不上忙。” 　　穆今看出苏莘情绪不对，他当然不会傻呵呵的去问他熬得什么汤，只去掏车钥匙：“你开我车回去，我……” 　　“不用。”苏莘忙摆手，“就这么两步远，再说我出门也没拿驾照。” 　　“那行，路上小心点儿。”穆今想了想补充道，“我这边忙完才能回去，你也不用等我。” 　　苏莘笑着应声，又和护士长告别之后才离开。 　　苏莘一走，穆今也就没了顾忌，无奈看着护士长，说：“胡姐，你今天怎么了？之前你对苏莘不是态度挺好的吗？” 　　“我对苏莘能有什么看法？”护士长摆手，“你喜欢谁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你怎么也要有个底线。” 　　这话说得让穆今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你……”护士长看到他的模样也是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他什么好，到头来无奈帮他推开了六十九号床所在的病房，低声说了一句，“你自己看吧。” 　　穆今看了看护士长，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刚刚做完一系列检查的杜景恒，摸不到头脑地走进去。 　　说起来自从他把这个病人接到医院之后也就没再关心，只隐约记得他很瘦，现在看到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尤其是个子抽长，显得整个人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骨感。 　　像个小可怜。 　　其实仔细看过去，杜景恒的模样与杜敬言果然有三分相似，但眉眼间要更柔软一些，看起来也愈发乖巧。而且虽然穆今不怎么关心，私人医院配置的护工却是十分注意，并没有因为躺了整整两个月而出现肌肉萎缩的现象，甚至好像不久前还稍微整理了头发，看起来既整洁又带着入睡时的慵懒。 　　穆今的手刚放在被角想给他向上盖一下，好像是这个动作把他吵醒，穆今弯着腰，只听见头顶有一个虚弱又沙哑的声音轻声说：“哥。” 　　掌心不自觉颤抖，只因为一个字，穆今却好像突然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光，那个比他小四岁的男孩贴在他背后，脸颊蹭着他的颈窝，软绵绵地叫着他。 　　“哥，我错了。” 　　穆今回神，甚至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别扭地抬头，而忘了站直身体。 　　杜景恒，杜老爷子的私生子，从植物人的状态刚刚苏醒。 　　明明杜景恒应该是从未见过他，但是穆今却明明从杜景恒的眼中看到了悲伤和——让人有些心悸的恋慕。 　　“我错了。”大概是穆今呆愣的态度给了他勇气，杜景恒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勉强勾着穆今的衣摆，有些可怜地说，“不分手，你别和我分手。” 第9章 大修9 　　“你是谁？” 　　“杜敬言。” 　　“多大？” 　　“二十二。” 　　“我是谁？” 　　面前的男人靠坐在病床上，眼神专注地看着问话人，嘴角勾起一个软甜的弧度，像是把说出口的名字在蜂蜜里滚了一圈，甜到腻人。 　　“穆今。” 　　“好吧，”穆今摊手看向身边的医院内最好的精神科专家，“他这种情况能治吗？” 　　专家看着手中的病例，又看着面前把他当做透明，仿佛整个视野只剩下穆今一个人的病人，缓慢地摇头说：“这种记忆混乱的情况我之前从未见到过，并且我肯定在目前的科学范围内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算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回答，穆今揉了揉额头，倒是没有太失望。 　　杜景恒醒来，除了虚弱一切正常，唯独是脑袋有问题。 　　好吧，用科学的解释那是记忆缺失与记忆混乱的综合体。 　　他忘了自己叫什么，却能记得杜敬言从小到二十二岁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经过已经被迫提前来到医院报道的杜谨行——杜敬言的双胞弟弟——的求证，一些两人共同经历的事情都完全属实。 　　其实穆今私下也问了他记不记得和自己之间的事情，结果他不仅记得两人同居时候租的房子地点，最初的家具摆放位置甚至都能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能说出两人曾经在学校的医务室做……咳咳，总之是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的事情。 　　“其实院长，”精神科专家打量着这位一直以为自己是杜敬言的杜景恒，拽了拽穆今的袖子，贴近他小声说，“从迷信的角度来说，这个事情倒是很好解释。” 　　猝不及防挑战了社会观的穆今：“……” 　　专家眼神仿佛在发光，语气不知道为啥似乎还挺兴奋：“借尸还魂！” 　　穆今面无表情：“你给我滚。” 　　专家被穆今不耐烦赶出去的时候还在对穆今洗脑这个原因的合情合理不合法性，越说越觉得这简直就是真相，结果真相差点儿被病房门狠狠地糊一脸。 　　专家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听到身边有护士走过询问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 　　“没事。” 　　穆今挑医生一看能力二看颜，精神科专家程玮今年虽然接近四十，但打扮时尚长得好看还是单身，三言两语就让这小护士笑着离开了。 　　程玮也抬步回办公室，走之前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房门被穆今甩上之前，背对着穆今，坐在病床上那个叫杜景恒的病人却抬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冰冷。 　　借尸还魂。 　　程玮想了想之前看到杜敬言去世的新闻，打了一个寒颤不再停留快速离开。 　　穆今把信神信鬼信佛的精神科专家赶走之后，抬头对上正软绵绵看着他微笑的杜景恒。这太符合他择偶标准的模样让他不由晃了下神，幸好想到他姓杜就立刻清醒过来。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不喜欢那个老男人。”大概是穆今一直不靠近他，床上的病人看着他委屈道，“你都没对我这么亲近过。” 　　穆今还来不及思考这个老男人是指谁，就被后面那句话问懵了：“亲近？” 　　可能是他前男友的病人抿嘴：“他贴在你耳边说话。” 　　好吧。 　　穆今似乎知道老男人是说谁了。 第10章 大修10 　　“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认真谈一谈。” 　　穆今坐在他床边，老实说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决定，因为对方看着他的眼神感觉他根本就没听自己在说什么。 　　穆今叹气，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从哪知道的有关杜敬言的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你是杜景恒，是杜敬言的……小叔？” 　　十八岁的小叔杜景恒难得在穆今面前沉默了两秒，虽然最后依旧点头微笑一副‘你说什么都好的态度’说：“好的。” 　　不管怎么看感觉都很敷衍啊。 　　穆今免得他在像是刚醒来那样不依不饶非要说自己是杜敬言，不得不再次强调：“杜敬言已经去世了，你只能是杜景恒。” 　　“好。”杜景恒答应的痛快，让穆今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沉下去，杜景恒就猝不及防地握住他的手。那张经过这几天调养稍微有了些血气的精致面容用仿佛是看着自己整个世界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哪怕是穆今都有些控制不住心跳。 　　也就忘了甩开他的手。 　　杜景恒眼角向上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手机铃声想起的时候，穆今才好似反应过来一样，猛地站起来退离床边至少两米。他看着几乎是救了他一命的号码，几乎是迫不及待接起来：“怎么了？苏莘。” 　　“哥，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苏莘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祝礼说帮我联系到了房子，我今天去看了看，还挺合适的，那样我明天就要搬过去了。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咳，”住了小半个月医院休息室的穆今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起苏莘的感谢，只好承诺说，“我今天会尽量早点儿回去。” 　　“那太好了，等你哦。”苏莘大概是真的很开心，挂电话之前还对着手机响亮的啵了一声。 　　穆今失笑，哪知道把手机揣回兜里，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杜景恒面无表情盯着他，也不知道他盯了多久，但穆今有理由怀疑是从他接电话开始。 　　“谁？” 　　杜景恒虽然只说了一个字，但咄咄逼人的语气却是一分都没有打折扣。 　　穆今完全没必要为他解答，但嘴上却不自觉说：“一个朋友。” 　　这个解释完全没让杜景恒释怀，他轻轻拧了一下眉角，虽然很快就松开，但是表情仍旧非常难看，“住你家的朋友？” 　　“他暂时借住，而且……”很快就要搬走了。 　　穆今话还没说完，杜景恒就打断他，语气不善地反问：“借住？” 　　“不然呢？”穆今也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耐烦，“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杜景恒意识到什么，也顾不得自己还有些沙哑的嗓音，高声说：“我不想听！” 　　“我们牵手接吻做|爱什么都做过！”穆今却比他声音更大地说，“我他妈难道还要和你说细节吗？” 　　杜景恒放在被子里面的手狠狠握紧，几乎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紧紧抿着唇，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穆今。 　　穆今揉了把脸，勉强压在心中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来的火气，一字一句地说：“你要认清这个事实，不管是杜敬言还是杜景恒，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杜敬言死的时候是二十六岁。” 　　穆今深呼吸，“四年的时间不是你一句失忆就能彻底抹去的，它会让一切、任何一切轻松消失。” 　　他不再多说，转身打开房门，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门口的护士长身边毫无停留地走过。 　　护士长看着他，微微张嘴，却还是皱紧眉什么都没说。 　　杜景恒砸了放在一边的水杯。 　　只可惜这间杜景恒新换的单人病房内铺着地毯，玻璃水杯在地摊上滚了一圈，完好无损。 　　护士长站在病房门口，只看到杜景恒弯下腰看着这个水杯，也不知道那个水杯有什么稀奇的，却让他一身乖戾的气息慢慢收敛起来。 　　在他妄图翻身下床的时候，护士长这才忙走进去，替他把水杯捡起来：“我去帮你刷一下。” 　　“谢谢。” 　　杜景恒重新坐直，乖巧道谢。 　　若不是看到他刚才的模样，护士长也完全不相信面前这个人前一秒还恨不得毁灭世界。 　　“对了，能麻烦你帮我拿几本书看吗？”杜景恒孩子气地眨眨眼，“你要知道，整天躺在床上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其实你可以试着走一走，对你身体恢复有好处。”护士长爱叮嘱的老毛病又犯了，“你想看什么书？” 　　“……麻烦给我几本时尚杂志好吗？”杜景恒说，“看那个似乎比较轻松。” 第11章 大修11 　　护士长正准备去找穆今的时候，正好就看到穆今换好衣服往外走。 　　“小穆！” 　　穆今还是皱着眉，在看到护士长的时候却停下脚步耐下性子问：“嗯？” 　　“我记得你那里是不是有时尚杂志？” 　　“有几本。”之前凡是有苏莘参与拍摄的时尚杂志穆今都买了几本，“在我办公室书架上，你要这个干什么？” 　　“有病人想看看时尚杂志，医院图书馆也没有，我就想着你好像是有。”护士长想着今天在病房里发生的事情，还是没说出杜景恒的名字。毕竟几本杂志而已，怎么也不能闹出来什么大事？ 　　穆今听着也没太奇怪，毕竟他这家私人医院打出的广告就是人性化服务到家全力满足你的需求，虽然价格也更加昂贵就是了。 　　他把钥匙递给护士长，让护士长自己进去拿就好。知道护士长没有别的事情之后，就直接早退了。 　　“谢谢您。”杜景恒笑着接过护士长递给他的杂志，“太麻烦了。” 　　“没事，反正放着也是放着。”护士长看了眼那几本比她想象中要厚上几倍的杂志，“我没看到中文的，都是些外文版本，你就随便看看吧，看完这些还有很多。” 　　“这些就够了。”杜景恒再次道谢，虽然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是护士长知道这是催人离开了，她也再多说，只叮嘱了一些日常的调养就离开了。 　　她刚走，杜景恒脸上的笑容就消失无踪，他捏了捏一阵阵胀痛的额角，这才打开最上面的那本杂志。 　　在刚才水杯掉地上的时候，他脑中却又突然出现了一些画面。 　　或者称呼为记忆更加准确。 　　那记忆属于他，同时……也属于杜景恒。 　　杜景恒翻开第一本杂志，快速寻找在记忆中出现过的人，实际上这人在他的记忆里只出现在照片中——与穆今拥抱接吻的照片。 　　而且也不难找。 　　杜景恒眯着眼睛打量内封上的模特，视线移到右下角的英文名字上。 　　停顿片刻，这才拿过病房内自带的电脑设备，点击搜索页面。 　　穆今做在车内揉了揉因为莫名的气愤而让他隐隐作痛的胃，等苏莘问他什么时候到家的短信发过来之后，才深呼吸勉强发动车子。 　　同时语音回复：“我现在去接祝礼。” 　　苏莘那边也按了说话键：“那你回来能顺便捎一瓶老抽吗？” 　　“好。” 　　穆今驶出停车场，经过医院的时候从后车镜看了眼医院刚刚点亮的灯，也不知道自己想从那些完全一样的光亮中看到什么。 　　杜景恒从窗边缓慢走回床前，床上铺着凌乱的纸张，上面潦草的写着除了他谁都看不到的字。 　　他从不怀疑自己就是杜敬言，与穆今相恋四年的杜敬言。 　　他最后的记忆是车祸。 　　在他与穆今提出分开一段时间的那个下午他就后悔了，在登机前从机场离开，却刚走没多久就发生车祸。 　　然后醒来，二十二岁的杜敬言成了十八岁的杜景恒……不对。 　　他拿起其中一张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纸，如果他的记忆没错，在十八岁之前他就凭着某种方式去找穆今，或者是私家侦探，这才能解释那些穆今与苏莘接吻拥抱的照片。 　　而他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能亲自去找穆今，私生子的身份，身边人的监视……或许还有穆今身边出现的另一个杜敬言。 　　杜景恒看向电脑上的页面，上面正记录着杜敬言的生平。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以后,杜敬言不负众望地展示了继承于自己家庭的优秀商业头脑，曾在竞标……] 　　既然他都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么为什么另一个人不能变成他呢？ 　　如果那个杜敬言是在他大学毕业的那次车祸中鸠占鹊巢，那么他或许也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杜景恒。 　　只可惜杜景恒这个身份太过隐蔽，仅从网上的资料根本对他毫无帮助。 　　他若是想知道自己在这四年做了些什么，除了自己一点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记起之外，恐怕就要回到杜家，见一见他曾经的爷爷，现在的父亲。 　　只是在行动之前还要和穆今说明白。 　　死过一次，他清楚知道在任何时刻，沟通都是最重要的事。 　　哪怕你说的并不完全都是真话。 第12章 大修12 　　“怎么了？”吃饱喝足的祝礼叼着吸管喝果汁，侧着脑袋问穆今，“小模特要走了你就这么难过？” 　　穆今没心情理他，直接问：“杜景恒那边有什么消息？” 　　祝礼冲着客房抬了抬下巴，“你在新欢面前谈论别人合适吗？” 　　“谁是我新欢？”穆今皮笑肉不笑地翘起了一边的嘴角，“你吗？” 　　“你可别，”整个人快靠在穆今身上的祝礼坐直了身子，他认真严肃的强调，“我非常非常直。” 　　穆今微笑：“我信了。” 　　“要想调查杜景恒真挺不简单，后来还是辗转了几次才找到之前照顾他的人。不过这还要感谢杜家老头，要不是他找杜景恒的动作太大，我也不能顺藤摸瓜。”祝礼拿出手机给穆今发送了几个邮件，一边说，“这个杜景恒之前是自闭症，四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治愈了，不过照顾他的人对此不以为然，因为他还是不怎么说话，就是每周末都会出去走走，天黑之前肯定就回来。” 　　“其实杜老头以前并不关心他，也就是在四年前知道他的成绩之后才开始和他说两句话，但这种机会也不多。”祝礼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头看他，“你是要把他个策反吗？” 　　穆今表情莫名奇妙：“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敢保证，你只要用用美男计，他肯定就什么都听你的。估计都能把杜氏实业双手捧给你。”祝礼把手机递给他，“你看看吧，他四年前就开始找人调查你了。” 　　穆今接过手机，上面满满的都是他的照片，而且角度明显就是偷怕。 　　祝礼还在旁边添油加醋：“他要不就是恨死你了，要不就是爱惨你了。” 　　“哥！”整理好自己行礼的苏莘打开卧室门出来，“房间我都整理好了。” 　　穆今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点头扯开他一贯的笑容，说：“哦好。” 　　“那我明早就走了。”苏莘把行李箱放到门边，“钥匙我先还给你。” 　　“……不用这么急，”穆今无奈道，“你明天走的时候放在门边就行。” 　　“好吧。”苏莘摸了摸鼻子，有些腼腆地说，“我这不是怕我再过一天就舍不得走了么？” 　　“我看你俩现在是谁都不用走了，”祝礼看不下去了，“还是我先走吧。” 　　穆今把手机还给他，“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怎么了？”祝礼坐回轮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现在都这么绝情的连送都不送我了？” 　　穆今盯着他看了两秒，“好吧。” 　　拿着车钥匙走之前穆今和还站在客厅看着他们的苏莘说：“你早点儿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苏莘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穆今这句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祝礼家离穆今家并不远，不过因为祝礼的腿这一段不远的距离也成了麻烦。 　　“有话和我说？”穆今把轮椅放到后备箱，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怎么了？” 　　“之前苏莘有一阵不太好你还记得吗？就是有投资商对他下药。”祝礼也没卖关子，“一般来说你和他的事也算是挺高调的，我记得前年的时候还有人传你会把苏莘带回家见家长。” 　　“见家长？”穆今失笑，“这都是怎么传出来的梦话？” 　　祝礼说：“……难道重点不应该是前面那一句吗？” 　　“那个投资商有什么好说的，不是都解决了吗？”穆今不在意地说，“他又出来撒泼了？” 　　“我恐怕那个投资商背后就是杜景恒。” 　　一脚刹车差点儿让祝礼栽到座位底下。 　　穆今看着他：“你说什么？” 　　“杜景恒不知道怎么掌握了那个投资商挪用公款的证据，在你给了这个投资商一个教训之后，他就因为挪用公款被人告了，现在原本那家属于他的公司已经被杜氏实业吞并了。” 　　“我之前说的话就是个玩笑，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喜欢你而做出这种事，”祝礼看着他说，“那太危险了。” 　　穆今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医院的电话。 　　“怎么了？” 　　“院长，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说话的人应该是医院的小护士，穆今并没有听出来是谁，只是她声音有点儿底气不足，似乎有些慌张和后怕。“六十九床的病人想要见你。” 　　穆今用口型对着祝礼说：杜景恒。 　　祝礼明显不赞同地摇摇头。 　　然而穆今却已经应了下来：“我一会儿就到。” 第13章 大修13 　　杜景恒之前想要下床去找穆今的时候磕到了输液架，穆今到的时候他额角上的淤青在床头的暖黄色灯光下一览无余，在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上也显得异常狰狞。 　　穆今对漂亮小男孩始终缺乏免疫力，哪怕这男孩看似乖巧柔顺的外表下没人能知道开出了一朵什么样的花。 　　大概是注意到穆今的眼神，杜景恒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撞到的位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只是今天睡了太久，下床的时候脚步有点儿飘。” 　　因为有了前科，这次他很认真的解释：“我只是想给你打个电话，而不是故意给他们添麻烦。” 　　“给我打电话？”穆今摇头轻笑，“为什么？” 　　杜景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想你了。” 　　穆今拽着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毫不避讳地和杜景恒对视，语气温柔：“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和苏莘在一起？” 　　杜景恒眼神似乎躲闪了一下，却在下一刻仿佛下定决心一样伸出手轻轻搭在了穆今扶在床边的手背上。 　　他的手因为一直放在被子里带着高于平时的体温，穆今眉头一挑，却没挣开。 　　这种默认的举动，让本以为根本不会得到回应的杜景恒突然放缓了呼吸。 　　他有太久，太久没摸过穆今了。 　　穆今的手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柔软得不像话。 　　医生的手总是注重保养，哪怕穆今现在不过是个闲散院长，这个习惯却一直都在。 　　杜景恒像个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一寸一寸划过他指节的时候，穆今也只是任由他动作，一句话没说。 　　病房内的沉默气氛看似温馨，却也像一块一脚踩下去就会崩塌的浮冰。 　　一直到杜景恒主动开口。 　　“你相信有平行时空吗？” 　　“嗯？” 　　“可能有那么一种力量会让平行时空被交叉撕裂，”杜景恒说话的始终看着穆今的手，就像是看到了有趣玩具的孩子一样爱不释手，“然后有一个喜欢穆今但是却犯蠢和他分手的杜敬言因为车祸被平行时空里面不喜欢穆今的另一个杜敬言占领了身体，而那个蠢货杜敬言就撞到了一个叫做杜景恒的男孩身体里。” 　　“突然变成杜景恒的男孩被人看住，没有办法私自离开只能偷偷打听自己喜欢的那个穆今的消息，他知道穆今和另一个杜敬言彻底断了关系之后心中又担心又庆幸。担心穆今并没有那么喜欢他才会如此轻易就和他分手，又庆幸还好他没和那个杜敬言在一起。” 　　“他一直在努力，想着只要等到自己能够摆脱身上枷锁的时候重新去找穆今，凭借穆今喜欢的模样重新和穆今在一起。” 　　杜景恒把手指插在穆今的指尖，做出十指相扣的姿态。 　　“结果没有半年，他就听说了穆今和一个叫做苏莘的模特在一起了。” 　　“他看到了两人接吻拥抱同出同进的照片，他嫉妒的发狂，也做出了很多蠢事。” 　　“所以现在他又看到穆今了，却没有穆今一定会同意和他重新在一起的底气。” 　　杜景恒的视线终于从穆今的手上移开，看着穆今的双眼。 　　“你觉得穆今会和他重新在一起吗？” 　　穆今看着他沉默的这几秒钟，杜景恒紧张的后背僵硬。 　　“很有趣的故事。”可是他却听到穆今这么说，“我突然还有些感动。” 　　穆今轻笑：“都要哭了呢。” 　　病房门突然被敲了三下，随着穆今的应声，一名护士领着几个人进来，为首的那一位老人拄着拐杖，板着脸表情严肃狠厉到让人看到都觉得胆颤。 　　“杜老爷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穆今站起身，笑容就像是十分期待看到杜宗过来一样。 　　然而，这是医院。 　　这个期待的笑容让杜宗脸色更沉，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杜家人脸色也并不好看。 　　却谁都没敢说话。 　　杜宗狠狠敲了一下拐杖，仿佛这样能发泄他的怒气一样，“人，我带走了。” 　　穆今让开床边的位置，做了一个‘您自便’的态度。 　　杜宗做了个眼神，身后他带过来的那些医生护士就手脚麻利地向前将杜景恒搀扶起来，动作轻柔专业就像杜景恒是个易碎品。 　　穆今全程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一切，对杜景恒投在他身上的视线也并没有逃避。 　　却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杜宗的身影即将离开病房门，穆今才好似想到什么一样，笑着说了一句：“杜老爷子，您家孩子还真是都长得合我胃口的可口。” 第14章 大修14 　　穆今打着哈欠打开灯的时候，苏莘正盖着一张毛毯从沙发上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子。 　　“你回来了啊，哥。” 　　“怎么在这？”穆今愣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指向一点的时钟，“还没睡？” 　　“本来是想等你，”苏莘抱着毛毯，眨眼的动作缓慢得就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然后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穆今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快去睡觉吧。” 　　“好吧。”苏莘打着哈欠，嘴上应声，却是一点儿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怎么了，还要我抱你过去啊？” 　　穆今不过是随口一说，苏莘却是顺势张开了手臂，软绵绵地说：“抱我。” 　　穆今停顿一秒，下一刻却调高了客厅的温度，给苏莘盖了盖毛毯，就好像是没听懂苏莘口中的暗示：“在客厅睡别着凉。” 　　苏莘摸了摸鼻子，也仿佛失忆了一样忘记了自己说的话，把毛毯裹紧了一点儿。 　　“那……晚安。” 　　“晚安。” 　　穆今洗完澡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关上了，他看了眼沙发上鼓起的那个人形包，叹了口气还是关上了房门。 　　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那群魔乱舞的朋友圈却仍旧活跃。 　　多数都是在留学时认识的朋友在不停刷屏，他随手就几个看着顺眼的点了赞。 　　再刷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在国外拍戏的纪洲发了一张片场自拍照，身后是那个一贯冷着脸的长发美男子，此刻正带着墨镜喝果汁。 　　穆今点了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和纪洲的对话框。 　　比起他那些有利益牵扯的狐朋狗友，纪洲嘴严人也还不错，或许能勉强给他些意见。 　　[穆今：在？] 　　纪洲大概是不忙，秒回。 　　[纪洲：穆今哥？国内这时候能有凌晨一点了吧。] 　　[穆今：我睡不着，有事想问你。] 　　穆今努力斟酌着语言。 　　[穆今：你相信平行世界吗？] 　　他打出这句话之后，纪洲那边显示正在输入然而他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回复。 　　[穆今：就是平行世界或许会和我们现实世界交叉，使一个人或许因为意外而变成了另一个人。] 　　[穆今：听得懂吗？] 　　纪洲这次倒是没犹豫。 　　[纪洲：你要是说穿越或者重生……我或许能更理解一些。] 　　[纪洲：不过那个平行时空我信，没有经过彻底否认的事情，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都有可能是真的。就像我还一直认为我家将军是从另外一个遥远的古代时空摔下来的。] 　　[穆今：聊不了两句就秀恩爱是病要治你知道吗？] 　　纪洲发了个捧腹大笑的表情。 　　穆今又看了一遍纪洲说的话，虽然已经是再俗不过的道理，但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到底还是可信度更高一些。 　　所以，杜景恒说的那些很有可能是真的。 　　毕竟要是说谎不可能编出可信度这么低的故事。 　　[穆今：好了，我睡了。] 　　[纪洲：晚安。] 　　穆今把手机放在一边，仰躺在床上，这一天接收了大量消息的大脑终于有了点儿睡意。 　　杜景恒。 　　杜敬言。 　　穆今脑中回忆起最后一次见到杜敬言的时候，模糊不清的面容渐渐清晰，却是越来越年轻，到后来变成了他第一次见到杜敬言时，不过刚上大学的十八岁杜敬言。 　　而那张脸，在他彻底陷入睡眠的时候，变成了不久前在病房前看向他的杜景恒。 第15章 大修15 　　穆今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 　　他眯着眼睛拿起手机，上面六个未接电话告诉他，他这一觉睡得究竟有多么熟。 　　苏莘也给他发了信息，大概就是一早上看他还没醒，就没和他说先走了。同时也谢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 　　‘这段时间’很显然不是让苏莘暂住的这几天。 　　穆今想了想，还是没回复。 　　从苏莘决定搬出去，甚至更早在苏莘决心解约的时候，两人就应该拒绝再出现任何暧昧的可能。 　　之前穆今的态度称不上明朗，如今也不知道是因为苏莘昨晚的暗示还是其他的原因，他终于彻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至于那个其他的原因，穆今可懒得去深思。 　　除了苏莘，剩下的信息和未接电话都是来自祝礼和他爸。 　　穆今看了一眼他爸第一个电话的时间，怂了一下，还是先回了祝礼。 　　祝礼也没因为穆今没接电话而问东问西，直接了当地问：“你真让杜老头把杜景恒带走了？这就是你的办法？” 　　“给他一个机会。”穆今看似满不在乎地说，“如果他真是杜宗的一枚棋子，那也就算我眼瞎。” 　　祝礼对着手机大大叹气的时候穆今都能猜到他在那边翻白眼的模样。 　　“你知道你现在这态度特别像是个情圣吗？” 　　穆今就当做这是在夸他：“谢谢。” 　　“你有一颗情圣的心，我就要为你多操八份心。”祝礼无奈道，“我可不敢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的小情人身上。” 　　“那可不是我的小情人，”穆今纠正，“等他这件事做的好，我或许能考虑。” 　　祝礼在那边因为穆今那语气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是无话可说，直接挂了电话。 　　穆今想到祝礼在手机另一边生无可恋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然后用行动表示什么叫乐极生悲。 　　比如笑得太开心，一不小心就把他爸的号码拨了出去。 　　“你还有脸给我打过来！” 　　笑容收得太快，穆今险些咬到舌头，他不得不呲牙咧嘴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那个杜景恒一直在你那，我上次打电话你怎么不说！”穆擎松那语气明显被气坏了，“我在这边好心提醒你，你就在那边勾搭小男孩？” 　　这顶大帽子他可接不住，穆今忙说：“我没有啊！” 　　“还给我装！小胡都告诉我了！” 　　小胡就是护士长。 　　“那个杜景恒醒来之后恨不得拼命去找你！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说！” 　　穆今……好吧他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无话可说。 　　“其实是他暗恋我。” 　　手机另一边的穆擎松快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了。 　　“你现在就个给我滚回家！” 　　穆今刚想说再解释两句，穆擎松就像是长了透视眼一样打断他。 　　“你和杜景恒的事，你爷爷知道了，你爷爷的身体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管怎样你必须回来一趟。” 　　“爷爷？”穆今皱眉，“爷爷怎么能知道？” 　　穆擎松冷哼一声：“还能有谁？陈家的一大早就过来拜访，就‘一个不小心脱口’说你看上了杜家的继承人，又拐到了之前的那个继承人，一边说你魅力大，又提起原来的继承人本来都要结婚了，这种断子绝孙的事你做的不地道。” 　　“姓陈的这几年真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和杜家站在一条船上都快成了杜家的一条狗。要不是他家长辈和你爷爷有些交情，咱家的门都不可能让他们进。”穆擎松语气不屑，“反正你赶快回来。” 　　穆擎松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在茶几上，和穆今同款的无奈表情看着身边正专注看着他的父亲。 　　“满意了？” 　　穆今的爷爷明显不满意：“我还说让我孙媳妇一起回来呢！” 　　“你老糊涂了，你根本就没有孙媳妇。” 　　穆擎松丝毫不给自己亲爹面子。 　　“哼。”爷爷撇撇嘴，转了个身没理他。 　　一物降一物。 　　穆擎松揉着额头，表情不满地又把手机拿回来，给自己那个混蛋儿子发了个信息。 　　-你要是和那个杜景恒真在一起了，今天就顺便领回家看看。 　　一直在偷看他发短信的爷爷面上偷笑，在看到显示信息发送成功之后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留给自己儿子一个愤怒的背影。 第16章 大修16 　　穆今临出门前又收到了一个信息，号码陌生。 　　短信内容也只有三个字。 　　-哥，是我。 　　鬼知道你是谁。 　　穆今小声嘟囔着，一边给这个号码备注：杜景恒。 　　毫不在意地打了自己脸之后，穆今想到他爹之前充斥着忍辱负重意味的短信，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点开回复：“我爸让我带你回家。” 　　直到穆今下楼发动车子的时候杜景恒都没有回复。 　　他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手机，嗤笑一声，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位上就没再关注。 　　…… 　　“你在干什么？”杜宗敲着拐杖，一脸厌恶地看着半坐在床上的杜景恒，“你是变态吗？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杜景恒的视线绕着穆今发过来的那条信息转了一圈，眼神柔和深沉，对站在他对面的杜宗视而不见。 　　杜宗允许他用手机，那么会在里面安装监听监视程序也不足为奇。 　　“你和穆家……”杜宗很不耐烦的提起这个姓氏，“赶紧断个干净，这几天抽时间和陈家的丫头见一面，趁早把婚事定下来。” 　　“您急什么，”杜景恒摩擦着手机就像是在抚摸穆今的手，与他动作完全相反的是，他的语气平静冷淡，“忙着冲喜吗？” 　　杜宗气得脸色涨红，敲着拐杖的力度就像是要把地板敲穿：“毫无教养！” 　　“本来也没人教过我，不是吗？”杜景恒抬头，语气讽刺，“父亲。” 　　杜景恒看着杜宗摔门离开，心中只觉得好笑。 　　他现在已经逐渐恢复了记忆，有关于成为杜景恒的那四年，他经历的一切也可以从脑海中挖出来。 　　原本在他还是杜敬言的时候，他的爷爷更像是一个名字，一个能让最调皮的孩子都战战兢兢的名字。杜敬言已经是其中与杜宗最亲近的人，这份‘殊荣’甚至连他的父亲都得不到，毕竟最终是杜敬言从杜宗的手中继承了公司的大半股份，然而哪怕这样，他也仍旧觉得自己与杜宗的相处不像是爷孙，倒像是上下属。 　　他握着公司的股份，更像是暂时替杜宗保管，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 　　而现在他一直未能确认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证实。 　　杜景恒看着放在一边的股份转移文件，这份转移文件清楚说明，在杜景恒因为意外而丧失自主能力之后，股份所有会重新归于杜宗的手中，由杜宗进行再次分配。 　　上一次他签订这份股份转移文件的时候并没有多想，而现在看来，‘意外’‘丧失自主能力’的模糊界定倒是有趣。 　　他开始怀疑杜敬言的死亡真相了。 　　或者说，怀疑在四年前他去找穆今的时候，遭遇的那场‘意外’车祸了。 　　杜景恒把视线从并未签订的股份转移文件上移开，重新看向手机。 　　一遍遍按亮手机屏幕，看着那短短的一行字却始终没办法把自己全部的心意都让对方知道。 　　却又忍不住担忧。 　　穆今这句话，究竟是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 　　是？ 　　不是？ 　　杜景恒握着手机，在他被领回来当大少爷的第一天，他不去想着把乱成一滩烂泥的杜氏实业好好握在手里，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纠结儿女情长。 　　透过监视器看着这一切的杜宗大概是又要敲坏一柄拐杖了。 第17章 大修17 　　“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爷爷不满地在穆今身后转了一圈，找不到自己想见的人，猛地踮起脚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是不是又把我孙媳妇气跑了？” 　　穆今被敲得一脸无辜：“我都没媳妇，你去哪捡的孙媳妇？” 　　“小兔崽子！”爷爷又气不过的敲了他一下，“和你爹一样就知道装模作样！” 　　小老头敲得看着疼实际上力道一点儿也不重，穆今也老老实实任他敲，嘴上嬉笑着说：“亲生的。” 　　“哼！”穆擎松同款冷笑出现在面前这个小老头脸上竟然没有丝毫违和。 　　穆今好笑的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推进屋：“我听说早上有人来气你了？” 　　“跳梁小丑。”爷爷撇嘴，完全没把那些人放在心上。倒是撇完嘴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孙媳妇长得好看吗？” 　　“那真不是……”穆今反驳的话说了一半，看到自己爷爷的双眼一瞪又要变脸，只好无奈点头，“好看。” 　　爷爷眼睛一亮：“高吗？” 　　想了想才十八岁的杜景恒，穆今犹豫了一下：“大概是比我矮一点儿。” 　　爷爷满意地点头：“矮一点儿好，黏人又可爱。” 　　讲道理，之前爷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苏莘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会打麻将吗？” 　　穆今：“……我不知道。” 　　爷爷明显有点儿失望，但马上又抬起精神：“那会斗地主吗？” 　　穆今无语：“应该吧。” 　　“那好啊！”爷爷兴奋地拍了拍手，“以后咱三就可以斗地主了！让你爹帮我算牌！” 　　穆今为自己那个忙得看不到影子的爹祝福三秒钟。 　　“不过我听说，”爷爷凑近穆今耳边轻声说，“那个小男孩也姓杜啊？” 　　“是啊。”穆今也小声说，“和之前那个一样。” 　　小老头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还是说：“其实之前那个姓杜的后来又过来找你，被你爸打出去了。” 　　穆今眉心一跳。 　　“当然这可不是我让的，”爷爷低声嘟囔着，“反正是你爸打的。” 　　“他什么时候来的？” 　　爷爷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反正就是你生病住院的那几天，他就来了一次，被你爸说了两句就再也没过来了，一看就没什么诚意。” 　　穆今最近一次生病到住院的程度就是四年前和杜敬言闹分手喝酒喝到胃溃疡也留下了现在这么一个老胃病的毛病。 　　他那时候在医院死去活来，还真是不知道杜敬言竟然还去找过他。 　　如果他知道的话，会有改变吗？ 　　大概就不会出现在他出院后去找杜敬言，得到杜敬言冷漠到如同陌生人的态度。 　　哦用杜景恒的口吻来说，那只是平行世界里面的另一个杜敬言。 　　他喜欢的那个杜敬言突然小了八岁，却长了一辈。 　　所以他该原谅那一个平行世界的杜敬言，重新试着和现在这个杜景恒在一起吗？ 　　如果没有这上面套着的一圈一圈的枷锁，如果有一个如同杜景恒这般容貌，并且看着他的时候仿佛是在看着整个世界。 　　他会接受这个男孩吗？ 　　扪心自问，穆今在心中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就像他和杜宗说的那句话，并不单单是故意气他。 　　那真是合他胃口的可口。 第18章 大修18 　　杜景恒开始接触杜氏实业的高层。 　　杜景恒开始掌握杜氏实业百分之六十五的决策权。 　　杜景恒频繁出现在与杜氏实业有关的合作交流会上。 　　正在观望是否与杜氏实业继续合作的各大企业中，有三家重新确定了与杜氏实业的合作合同，负责人与杜景恒握手时的表情看起来对杜氏实业的前景十分看好。 　　这些消息不用穆今特意去打听，每天早上祝礼都会尽职尽责的发送到他的手机上。 　　他之前给杜景恒发的那条消息对方一直没回，却在第二天主动与穆今联系，仍旧是用短信的形式，像是装傻又像是试探，发几句问候或者是冷笑话。 　　穆今要是心情好或许能给他一个简短的，诸如‘嗯，哦，呵’等回应。 　　当然多数情况下，杜景恒握着手机紧张地等上一天，才能在深夜等到穆今的一声晚安。 　　然而这短短的两个字却能立刻抚平他一整天的焦躁不安。 　　他知道穆今和苏莘已经分开了，苏莘换了新家，在一家咖啡店找到了新的工作，和穆今从未再联系。 　　现在穆今身边已经有一整个月没有别人。 　　除了杜景恒，恐怕没有人能意识到这是因为什么。 　　杜景恒一边抱着一种得到了宝藏想要藏起来谁都不给看的心态，另一边又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穆今会每天晚上给他发短信道晚安。 　　不过也快了。 　　凌晨一点，杜景恒放下手机，重新低头看起面前的企划书。 　　这是六年前的企划书了，也是在他还是杜敬言的时候接手的第一份工作，当时因为一些原因这份企划书被否决了，那时候整日想着靠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的杜敬言还失望了很久，抱抱穆今才能得到安慰。 　　把思绪从越来越偏的方向强行转过来，杜景恒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这份企划书上。 　　从他现在的角度来看，这份企划书虽然有些细节还稍显青涩，但对比这一阵子他看到的杜氏实业那些已经通过的文件，这份企划书在其中一比甚至都显得完美无缺了。而这样一份企划书为什么会被杜宗否决？这本来或许会成为杜氏实业进军地产行业的重要一步，而杜宗宁可不踏入这个捞金的领域，不在早期站稳脚跟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应该不单单是杜宗的控制欲作祟了。 　　杜景恒又拿出几份与之相似的文件，都是内容新颖具有可行性，却被杜宗否决的。 　　他有种预感，若是想彻底摆脱杜宗，或许可以从这里面入手。 　　只是他现在手头上实在是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也因此第二天早上穆今起来看到杜景恒的短信，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哥，你能把祝礼借我用几天吗？ 　　“所以？”祝礼把手机扔回穆今怀里，“你还真决定让我过去？” 　　穆今正在打领带，今天是医院开业三周年，特意抽出时间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庆典，身为医院的活招牌，他总是要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一些。 　　听到祝礼的话只用鼻音回了一句：“嗯哼？” 　　“你不会是来真的吧？”祝礼皱眉，“和那小孩儿，姓杜，十八岁？” 　　穆今举了一个例子：“如果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初恋突然回过头来找你，而你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祝礼嗤笑：“我初恋毕业就结婚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 　　“你那是暗恋。”穆今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也不管能从祝礼身上得到什么靠谱的答案，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开始是恨他烦他，但是又无法否认我还对他有感觉。所以我想了想，又何苦为难自己？” 　　“倒不如顺其自然，顺应本心。”穆今转身正对着祝礼，“这条蓝色领带好看吗？” 　　直男祝礼无法理解基佬的审美，比如一小时都在摆弄领带什么的。 　　他敷衍地点头，却又问到一个关键的问题：“等等，杜景恒应该是比你小十二岁吧，他是你初恋？你难道认为我会信？” 　　穆今意味深长的回答：“你不懂这种情趣。” 　　祝礼：我这辈子都不想懂。 第19章 大修19 　　说服祝礼的前提条件是三倍的加班工资以及承诺的事成之后一个月的带薪休假。 　　就这样的福利待遇别说是去杜景恒身边帮忙，就让他去杜宗身边……好吧，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祝礼目送穆今终于对他的领带满意之后从他家离开，继而生无可恋的等待杜景恒派人来接他这个伤残人士。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会是杜景恒亲自来接。 　　他从未见过活的杜景恒，也因此在面对门口这个看起来不过学生模样的漂亮男孩时，没办法把他与照片中那个略微显得阴沉的杜景恒联系在一起。 　　“我推你吧。” 　　瞧，面前这个漂亮男孩笑容干净真诚，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背后曾经说过杜景恒不少坏话的祝礼难得有些尴尬，他轻咳两声，也没拒绝，“那麻烦杜先生了。” 　　“你太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好。”杜景恒自然而然地站在祝礼背后推着轮椅，并且体贴地替他锁好门，“而且说起来，这也是我们杜家欠你的。” 　　“穆今和你说了？”祝礼下意识就认为是穆今说的，想到穆今对杜景恒竟然这么信任了，他也勉强把杜景恒当做自己人看待，“这么多年我差不多也已经习惯了，再说除了罪魁祸首已经伏法，除了自认倒霉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会帮你联系知名的骨科专家，”杜景恒说道，“现在医疗这么发达，并不见得就毫无办法。” 　　祝礼只笑了笑没说话。 　　杜景恒也沉默了。 　　他知道如果真的有办法，凭借穆今的能力早在之前就会做了。 　　进电梯之后，杜景恒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嗯？”祝礼好笑，“这件事和你又没有关系。” 　　祝礼明明态度良好，却让杜景恒有些透不过气。 　　他今天亲自过来，原本是抱着让祝礼骂一顿，最不济也冷嘲热讽一番才好，却没想到他预想中的一切统统没有，然而越是这样，反倒越让他愧疚。 　　他很少后悔，祝礼的事情却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后悔到每每想起都对曾经那个幼稚的自己咬牙切齿。 　　他对自己那个早已经记不住名字的表哥根本就没有一点儿亲情，然而那时候他与那个杜宗看好的联姻对象一起吃饭的画面刚好被穆今发现，穆今又因为之前被爆出与他的亲密照片被学校辞退，两人的感情已经陷入了危机。 　　祝礼又被他的表哥撞断了腿。 　　祝礼是穆今最好的朋友，他不敢想象这件事被穆今发现会怎么样，他担心穆今会因为一个同样的姓氏恨上他，惊慌失措之下约了祝礼的继母私了。 　　他只想着这件事情别被穆今发现，那就更不能让祝礼知道，却忘记穆今曾经和他提过一句，祝礼的继母对他并不好。 　　后来的事情他已经不敢再去回忆，每次回忆，总要带上穆今失望的眼神，与冷静绝情的语气说出的那句话。 　　——我们还是暂时分开比较好。 　　“怎么了？”电梯已经下到了底层，但杜景恒始终没有动作，祝礼只好疑惑地回头去看他，正好看到他慌忙垂下的头。 　　“没什么事。” 　　杜景恒勉强冷静的说，却意外带着一丝哭腔。 　　“你……不用太在意。”祝礼勉强回忆起之前的对话，虽然不可思议，但是感觉杜景恒情绪波动这么大，或许真的是因为他腿的原因，也只好努力安慰道，“这件事真的已经过去了，再提也没有必要。” 　　“哥……穆今，”杜景恒小声地问，“他也会原谅我吗？” 　　曾经祝礼和穆今说过，杜景恒或许爱惨了他，但这种爱太过危险，劝穆今尽量远离。 　　然而当他真正看到杜景恒因为担心穆今生气而小心翼翼的模样，才突然意识到这种看似危险的爱却也同样卑微，卑微到让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心疼的地步。 　　也难怪穆今会陷进去。 　　“穆今他就更不在意了，”祝礼安抚他，“他不会迁怒，或者说就算是迁怒到别人身上，他在冷静下来之后也会反省自己，你也不用在他面前这么小心。” 　　杜景恒眨了眨眼，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其实穆今他这个人很温柔。”祝礼说，“你应该知道他有个前男友吧，那人说起来还是你亲戚。穆今和他在一起四年，后来两人闹过分手，其实我觉得本来只是小打小闹的地步，他俩平时好得都快黏在一起了，怎么可能因为那些小事就分手？” 　　“不过这大概也是命运吧，那阵子发生了很多事，每件事都让穆今焦头烂额，也算是和他小男友大吵一架说了狠话，哪知道说完狠话之后他一个人去喝闷酒把自己喝到住院。” 　　杜景恒表情一僵。 　　“后来他出院，他那个小男友却因为车祸替了他的位置，穆今去看他，几次都被杜家那些人冷嘲热讽地赶出来，还是说服了当时的护士长，也是穆今医院现在的护士长胡姐，这才让穆今在半夜的时候偷偷进去看他两眼。” 　　“穆今连续一个月都半夜偷偷去看，天不亮怕被发现又悄悄离开，他爸本来因为他和那个小男孩谈恋爱还接受不了，那几天看到穆今那副失了魂的模样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不过大概他的小男友没有他这种坚持下来的勇气。穆今这个人有时候有些小骄傲，他前男友出院那天他把自己从头到脚几乎打扮成了一只开屏的孔雀，却非要装作和人偶遇……”祝礼稍微停顿，本来还不自觉扬起的笑容也慢慢收敛起来，“哪知道对方看到他却没有半点情谊，还正经的叫穆今为穆先生。” 　　杜景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屏住了呼吸，双眼酸涩。 　　仅仅从祝礼的描述中，他似乎都能感受到穆今当时的痛苦。 　　就像是他在一个陌生的躯壳中，看到穆今与另一个人拥抱接吻关系亲密一样。 　　恨不得冲上前去撕毁那一切。 　　而祝礼的‘故事’还在继续。 　　“当时穆今还以为他是在闹脾气，之后打电话发信息甚至还千方百计去见他一面，却每一次都更深刻的得知他的恋人真的对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而让他真正决定不在纠缠的是一件事。” 　　“你或许是知道苏莘，因为我记得你曾经调查过他。” 　　“苏莘是杜敬言公司下的模特，长得好看却没钱没势，那一行的潜规则很多，苏莘若是想混出头也只能和别人一样攀着一个阶梯往上爬，但是那个小孩很固执，他不愿意。穆今见到苏莘的时候，苏莘正被一个投资商拉着灌酒，被穆今经过犯了好心拦住了。” 　　“后来穆今知道他的公司，也算是抱着些希望吧，试探地给杜敬言打了电话，说他认识了他们公司一个叫苏莘的小模特，有些好感。” 　　“你大概是猜不到杜敬言说了什么。”祝礼扯了扯嘴角，“他说好，并且说这种事情下一次让穆今找经纪人。” 　　杜景恒紧紧闭着眼，才能把逼上双眼的苦涩压下去。 　　“所以我其实想说，你和穆今相差十二岁。我当然希望穆今能有一段新的感情。”祝礼认真地说，“但是我不希望我最好的朋友，会在感情上再次犯贱第二次。”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第20章 大修20 　　护士长撞了撞穆今的肩膀，穆今疑惑地看向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在庆典外围，与一群不请自来的记者站在一起的男孩，男孩看到他抬手晃了晃手机。 　　穆今挑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一条未读信息。 　　-领带很好看。 　　他轻笑，低头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一会儿就看到男孩垂下头去看手机。 　　-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你。 　　穆今失笑，对着护士长耳边说了一声，就掩在人群中，贴着墙边从后门出去。男孩快他一步正等在门口。 　　“你不是去接祝礼了吗？”穆今扯开领带，往办公室走去，“突然过来也不怕你爷……哦现在是你父亲生气？” 　　杜景恒跟在他身后，低声说：“我只怕你生气。” 　　“嘴真甜。”穆今轻笑。 　　召开小型庆典的会议室距离穆今的办公室并不远，不过几步就到。 　　穆今打开门，做了一个‘请进’的姿态。 　　杜景恒这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办公室，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用杜景恒的身份走进穆今的私人领地。 　　这种感觉让他心悸，掩盖住他来到医院这一路的酸涩。 　　“喝什么？”穆今脱下西装挂好，随口问，“糖水？” 　　“糖水。” 　　意外得到了一个重叠的答案。 　　穆今回头看还站在门边的杜景恒，杜景恒也同时在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只听见杜景恒肯定地说：“你还记得。” 　　穆今想说是习惯，却觉得这样更解释不清，干脆只笑了笑没解释。 　　杜景恒却显得有些兴奋地跟在他身后，看着穆今的表情更是笑得两只眼睛眼角翘起，带着些许孩子气：“你就是记得。” 　　穆今懒得理他，却也不耽误他在身边自说自话自娱自乐。 　　“我们第一次是在学校医务室对吧？”杜景恒明知故问地缠着他，“结束之后你还喂了我一瓶葡萄糖。” 　　“你还欺负我没经验，口嫌体正直。”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杜景恒也开心，他抬手戳了戳穆今的腰，险些让穆今直接把水给洒了。 　　“别闹。” 　　无奈之下，穆今只好把水杯递给他，好堵住他的嘴。 　　水就是普通的白水，杜景恒抿了一口，扁扁嘴：“不甜。” 　　“办公室没有糖。”穆今看到他这副表情，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杜景恒随手把水杯放在身后的办公桌上，一本正经地说：“有啊。” 　　穆今疑惑挑眉。 　　杜景恒握着穆今的手臂，动作轻柔地向下，与他十指交缠，微微挺身，踮脚。 　　“你就是我的糖。” 　　——亲吻上他的唇。 　　总有那么一段记忆尘封在脑海中，仅仅需要一个契机，就像是打开了枷锁，将往事历历在目。 　　杜景恒的唇微冷，有些紧张胆怯的颤抖。 　　就像是在八年前，那个拽着他的手臂将他拉进医务室的男孩，碰上他唇的动作青涩而粗鲁，唇瓣却异常的柔软。 　　“我要疯了。” 　　八年前那间陈旧简陋的医务室似乎与现在这间大方精致的办公室重叠在一起。 　　穆今似乎听到了两个人在说话。 　　一个压抑而痛苦，一个隐忍而洒脱。 　　他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就像是过去与现实经过某种力量的融合。 　　“真的……太喜欢你了。” 　　穆今感受到自己的心里似乎有哪个部位陷了进去，包裹在一片柔软中，有些酸涩和胀痛。 　　我大概是被面前这个姓杜的小子下了毒。 　　他想。 　　可能是下在八年前那杯葡萄糖里。 第21章 大修21 　　穆今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稍微一侧头就对上了杜景恒的视线。 　　杜景恒侧身躺在他身边，在看到穆今醒来后凑上去碰了碰他的唇。 　　休息室的蓝色窗帘被拉上一半，另一半是染了半张天空的艳红晚霞。 　　穆今揉了揉他的耳朵：“几点了？” 　　杜景恒拽住他的手，在指尖上用唇点了一下：“六点二十七。” 　　“胡姐大概找我找疯了。”穆今嘟囔着，伸手在枕边摸手机，纵|欲的后果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觉得腰背不适。 　　罪魁祸首忙帮他把手机递过去，又伸手隔着薄薄一层的夏凉被力道适中地揉着他的腰。 　　舒服得让穆今只想继续睡过去。 　　如果不是准点儿报时的胃在抽搐着抗议的话。 　　穆今眉头一皱，杜景恒就马上下床把放在一边的打包盒拿过来，“我买了粥。” 　　粥是皮蛋瘦肉粥，温热刚好入口，穆今都能感受到自己那个矫情的胃在欢呼。 　　“你晚上想吃什么？”杜景恒又蹭到他身边小声问，“想吃烤鱼吗？” 　　穆今换了换坐姿，认真拒绝：“不，你不用回家吗？” 　　“不回。”杜景恒把脑袋埋在穆今的肩窝，“我回去你要是走了怎么办？” 　　穆今好笑：“我能去哪？” 　　“我不是……”杜景恒犹豫着说，“我就是觉得太不真实了，我没想到。” 　　“所以？”穆今推了推的脑袋，“我再让你来一发你就真实了吗？” 　　杜景恒抬起头眨眨眼。 　　穆今微笑：“做梦。” 　　“起来穿衣服，别缠着我。”穆今在被子底下踢了踢他的腿，“一会儿去吃面。” 　　原本还懒洋洋仿佛没长骨头一样的杜景恒看着穆今掀开被子后就突然来了精神，忙直起身子：“哥！我帮你穿！” 　　穆今三下两下就穿好衣服，温柔地拒绝：“滚蛋。” 　　杜景恒真的比他矮。 　　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套上他的衣服显得过分空荡，不知道是不是穆今的错觉，这时候的杜景恒感觉比在医院的时候还要瘦弱。 　　穆今皱眉：“你这段时间都不吃饭吗？” 　　杜景恒却笑着凑上去亲了亲他：“想你想得食不下咽。” 　　穆今在他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臭小子。” 　　…… 　　医院附近有一家面馆，穆今常去，连带着医院的同事也都成了常客。老板娘大概是个颜控，每次牛肉面里都会多给穆今小半碗牛肉。 　　“你朋友都长得这么好看。” 　　年过五十的老板娘笑着在杜景恒的碗里加了一大勺牛肉，看向他说，“多吃点儿。” 　　从来没见过牛肉面里碗里牛肉都冒出尖的杜景恒愣了一下：“……谢谢。” 　　“你还带谁来过？” 　　端着碗找到位子坐的时候，杜景恒靠近穆今小声问。 　　“很多啊，医院同事什么的。”穆今耸肩，“辣椒油要吗？你不要醋了是吧。” 　　杜景恒整张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他吃醋了，并且丝毫不准备反驳，继续问：“苏莘？” 　　穆今看着他无奈叹气：“对，还有苏莘。” 　　不开心。 　　杜景恒戳了戳碗里的面，沉默了半天才说：“你以后能不能别和他联系了。” 　　“好啊。”吃面中的穆今随口说。 　　那写着不开心的泡泡转着圈从杜景恒心中‘嘭’——碎了。 　　他原本还想问什么，却在得到穆今的承诺之后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抿嘴傻笑。 　　笑得穆今无可奈何地用筷子背面戳着他的额头。 第22章 大修22 　　“我给他找了点儿麻烦，他应该没时间管我。” 　　杜景恒留宿了。 　　躺在穆今的床上，搂着穆今的腰，枕着穆今的肩膀。 　　他期待怀念的事情成了真，让他恨不得就这么看着穆今一直躺下去。 　　“嗯。” 　　穆今刷着手机，哼了一声，看起来并不在意杜景恒在说什么。 　　当然，杜景恒也不在意穆今敷衍的态度。 　　“那个杜敬言有两分能力，杜氏实业被他管理的还不错。”趴在穆今身上的杜景恒说话声音发闷，就像是带着一种不自觉的委屈，“但是因为除了那个杜敬言，杜宗并没有准备培养其他的继承人，也因此杜敬言去世才几天，杜氏实业就频临破产了。” 　　穆今给自己一直喜欢的艺人微博点了个赞，随口说：“不是还有你么？” 　　“我对杜氏实业现在的运营模式太陌生了，再说还有杜宗虎视眈眈地看着。”杜景恒皱眉，撑起身子看他，“他为什么就对权势这么眷恋不舍，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开，他握在手中的帝国到那时候根本就是分崩离析全然不由他掌控。” 　　“他大概是有病吧？”穆今轻笑，给纪洲转发的剧组宣传点了个赞，“就像是因为未婚妻追星就要把那个明星弄死的神经病一样。” 　　一直被忽略的杜景恒把穆今的手机拍在他的胸口上。 　　穆今还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我们都分手了你还非要让人去搞苏莘一样。” 　　本来还气势汹汹的杜景恒一下子就怂了，眼神躲闪，色厉内荏地小声说：“你不是说不提他了吗？” 　　穆今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好啊，刚才还说不能和他联系，现在就连提都不准提了啊，你这简直是坐地起价啊。” 　　杜景恒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巴：“你再提他我就……就……” 　　穆今微笑：“嗯？” 　　“艹坏你。” 　　被威胁的还没怎么样，威胁人的反而红了脸。 　　穆今好笑的抱着他的脑袋揉了揉，“胆子肥了啊臭小子。” 　　杜景恒顺势靠回去，像个孩子一样叹了口气，“你说如果我毕业那年的车祸真的是杜宗想要杀了我，怎么办？” 　　杜景恒对杜宗的怀疑之前就都说给穆今听了，他心中已经八成认定了杜宗想要杀他的事实，但是情感上那毕竟是他的亲人，哪怕关系不亲密，却也从未想过对方会有要他命的想法。 　　穆今揉了揉他的耳朵，却是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我一直怀疑当初撞了祝礼的那个人是怎么就突然被爆出贩毒的？听说是有个小男孩匿名举报。” 　　杜景恒缩了缩脖子，用头发在穆今身上蹭了蹭。 　　“你举报自己表哥的时候觉得愧疚吗？” 　　杜景恒皱眉：“怎么可能？他做的那是丧尽天良的事！” 　　穆今摸着他的后颈，轻声说：“所以连自己亲孙子都想撞死的人，你觉得他还有良心吗？” 　　杜景恒一愣，他陷入一个亲情的陷阱中，穆今的话则是突然把他叫醒。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遵循本心，含住穆今的唇。 　　“祝礼的事情我很抱歉。” 　　“那和你又没关系。”两人贴得很近，杜景恒能感受到穆今轻笑时胸膛的颤动，“这样说的话，那时候把这件事情怪罪到你的头上，草率和你提分手，我也有错。” 　　杜景恒点头：“是你的错。” 　　穆今笑着捏着他的鼻子，“你这时候的画风难道不是应该说‘不不不，不是你的错都怪我’？” 　　被捏着鼻子的杜景恒声音听起来更委屈了：“你说分手，就是你的错。” 　　穆今觉得好笑：“那这么说最早说分手的应该是你吧？” 　　杜宗把他赶出学校，而因为愧疚和歉意哭着和他说分手的不就是面前这个小混蛋？ 　　“我那是担心你出事！”杜景恒反驳，“你没和我说过，我又不知道你有那么一个爹？而且……你说你喜欢在学校当校医。” 　　因为看着一群意气风发青春飞扬的学生，整个人都仿佛跟着他们一样年轻起来。 　　这是很久以前穆今和他说过的话，而现在穆今自己都忘了当初说这句话的初衷。 　　医院院长的忙碌生活，以及一段仓促结束的恋情让他把那个曾经在医务室调戏崴了脚学生的校医忘到了一边。 　　催眠自己当初那个因为他几句话就恼羞成怒红了脸蛋的男孩从未存在过。 　　却没想到那个男孩还会重新出现，躺在他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说： 　　“以前的事都算了，我们以后别再说分手了好不好？” 　　“好。” 　　穆今亲了亲失而复得的恋人的额头。 　　“那我和苏莘，”杜景恒硬着头皮说，“我也和他道歉吧。” 　　“我有没有说过，”穆今低头，唇顺着杜景恒的额头点在他的唇角，“有时候我特别喜欢你。” 　　杜景恒仰头追着他的唇，不满道：“那我为什么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喜欢你？” 第23章 大修23 　　杜景恒睡了第一个好觉。 　　并不是说在从出院以后算起，而是在他因为意外成为杜景恒之后，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睡得这么好。 　　穆今重新躺在他身边。 　　杜景恒闭着眼睛贴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腰，懒洋洋地说：“祝礼？” 　　“醒了？”穆今拍了拍他的手背，“祝礼说你给他看的那些企划书，他果然发现了一些问题，等你醒来以后给他回电话。” 　　杜景恒脑袋在他身后蹭了蹭，这才打着哈欠直起身去拿手机。 　　“已经十一点了啊！”这时间让他瞪大了眼，“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也惊讶你睡到现在，”穆今给他拿了两件衣服，“洗漱完正好可以吃午饭。” 　　衣服是早上穆今使唤他爹的秘书送过来的，百搭黑白灰，款式简单大小合适。 　　至于他爹知道了怎么想他就不管了。 　　午饭是提前叫的外卖，四菜一汤营养搭配，杜景恒现在真是瘦的他都看不下去了。 　　而杜景恒也真没让他操心，一连吃了三碗饭，捂着肚子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给祝礼回电话的时候，穆今不放心的给他塞了片健胃消食片。 　　得到了一个健胃消食片味道的吻。 　　“那几份企划书的确有共同点，”祝礼大概是熬了一夜才能这么快的找到证据，“三份地产企划一份收购意向，地产是在当年也就是六年前分别于一三四月在本市和景明市竞标下来的，总价值一亿三千万。在杜宗否决了地产开发的企划书之后，这三块地又在第二年以一亿三千五百万出手三家公司。于此同时一直在杜氏实业洽谈收购的景明市的一家服装厂也放弃了，原因是价位不符合杜董事长，也就是杜宗的心理预期。后来服装厂得到第三方投资，重新运营，收购的事情不了了之。” 　　“有趣的是，那家服装厂当时接受的第三方投资就是五百万，但是投资者是另一家公司，现在服装厂和那家公司都已经倒闭了，之前购入土地的那三家公司早已易主，当时负责这件事情的人也早就辞职没有联系方式好像凭空消失。” 　　杜景恒从前就一直在景明市生活。 　　说起来他也奇怪为什么会被杜宗安置在那，杜氏实业在景明市没有分公司没有投资企业没有亲属哪怕是远的不能再远的那一种。 　　“这些资料我已经发给你了，它们之间应该有些关联。”祝礼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一觉，你看看。” 　　“哦，对了。”临挂断之前祝礼突然说，“我希望在我忙得一宿没睡的时候你们能稍微体谅我一下。” 　　杜景恒反应过来，眼角看着正在一边靠着玩手机的穆今，轻咳一声：“谢谢。” 　　果断挂了电话。 　　“哥，”杜景恒歪在他膝盖上，十分不情愿地说，“借我你电脑，我看一下祝礼发给我的资料。” 　　“你这样的工作态度，”穆今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笑着揉了揉他的耳朵，“我要是你下属我都炒了你。” 　　“突然间觉得这样也挺好，”杜景恒懒洋洋地没起身，“反正和你在一起我觉得什么都好。” 　　穆今踹踹他让他快走：“没有碍事的杜宗，我才觉得什么都好。” 　　穆今的电脑摆在卧室的书桌上，始终是待机状态。 　　杜景恒登录邮箱，最上面就是祝礼给他的资料，涉及在其中的各个公司，法人资料甚至精确到祖父母。 　　他认真翻看着，直到一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 　　“钱程地产”，法人代表宋智。 　　这个名字的确大众化，祝礼的调查也没有什么疑点，但是杜景恒却始终觉得他有些耳熟，就好像在刚刚看到过一样。 　　刚刚…… 　　他返回收件箱，在收到的众多邮件中间果然看到了这个名。 　　他注册的这个邮箱是私人邮箱，除了祝礼刚刚发过来的邮件，剩下的邮件都是他在调查那个撞人表哥时候请的多位私家侦探传来的资料。 　　在祝礼的调查中，宋智已经娶妻生子举家移民。 　　然而在他之前了解到的信息里，他那位表哥男女不忌私生活混乱，宋智曾经就是他包养过不多一个月的学生，两人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 　　他之前举报他表哥的时候其实仅仅是他表哥吸|毒，毕竟这件事也算不上什么秘密，结果最终警方调查的时候却发现他还参与贩毒。 　　他那时候是用景明市的号码举报，如果警方是追着这条线找到他表哥贩毒的证据…… 　　那很有可能，景明市就是那些人的一个根据地。 　　如果杜宗实际上也是参与在其中的一环…… 　　哪怕已经死过一次，杜景恒还是打了一个寒颤。 第24章 大修24 　　“怎么了？” 　　穆今揉了揉怀里的脑袋。 　　杜景恒从卧室出来就心不在焉，非要和他挤在沙发一侧不说，还像是个孩子一样窝在他怀里。 　　“我大概是要成穷光蛋了。”杜景恒脑袋埋在他肚子上，平静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在委屈的哭，“你还养我吗？” 　　“养你？”穆今装作犹豫的想了想，“你会做饭吗？” 　　杜景恒闷声地说：“我会暖床。” 　　“滚。”穆今气笑了，揉着他的脑袋就像是揉着面团。 　　杜景恒也顺着他的力道在穆今肚皮上蹭来蹭去，一直蹭到两人都笑了才罢手。 　　半个身子都快掉出沙发的杜景恒坐到沙发另一边，他揉了揉自己笑僵硬的脸，这才说出他之前一直在考虑的事：“我们报警吧。” 　　穆今没反应过来：“嗯？” 　　“就是突然觉得我还是有些不自量力吧，”杜景恒脚丫搭在穆今的膝盖上，“要是用老话说，杜宗吃的盐大概都比我这辈子吃的米多，我上辈子把他当成一个古板严肃有些不近人情的老头，这辈子觉得他固执冷血甚至还可能心狠手辣，我不知道他还能有其他什么样的嘴脸。” 　　“有些可怕。” 　　“交给我吧，”穆今点点头，并没有追问他发现了些什么，“我这边有熟人，比较安全。” 　　杜景恒看着他，突然说：“我之前想把这件事瞒着你，自己偷偷解决。” 　　这的确是他在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后的第一反应。 　　想保护穆今，不让穆今参与在其中。 　　穆今挑眉。 　　“后来我想到我们上次分手，”杜景恒一顿，“我也是想要自己解决，这才假装和杜宗看好的孙媳妇吃饭，放松他的警惕性。” 　　穆今总结：“结果发现那是你做过最蠢的事。” 　　“是啊，”杜景恒摊手笑道，“我上辈子就是蠢死的。” 　　“放心吧，”穆今吹了声口哨，“以后哥照顾你。” 　　…… 　　在看到杜宗有可能和毒品交易有关的资料之后，原本打算只和朋友说一声的穆今想了想，还是回了趟家。 　　爷爷正拿着小喷壶给多肉浇水，然而从多肉那萎靡不振的表情来看，它们不渴。 　　他爸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看到他进来就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难得你主动有事找我，”穆擎松说，“什么事？。” 　　穆今坐在他旁边，话还没说先露出一个笑容：“杜家的事。” 　　穆擎松皱眉，“我不是告诉你以后离杜家远点儿吗？怎么，你那个小男朋友有事搞不定，来求你帮忙。” 　　“我的确是帮他，”穆今把包里的资料递过去，在穆擎松不满开口之前说，“就是他想让我帮什么，你还是先看看。” 　　穆擎松的目光停留在穆今手中的文件夹上，表情难看，仿佛穆今拿着的不是一堆破纸，而是一坨屎。 　　然而在穆今固执的表情里，他还是用两根手指头勾着文件夹翻开：“杜家的那些狗屁糟心事……” 　　“啪！”文件夹猛地被合上。 　　穆擎松下意识看向正偷偷往他们这边看的小老头，偷看被发现的爷爷放下喷壶转着圈子吹口哨。 　　“你跟我来。”穆擎松拿过文件夹，往书房走去。 第25章 大修25 　　“这些资料是杜景恒给你的？”穆擎松关上书房门，“你相信？” 　　“我相信他。”穆今点头，“况且这些资料的调查也有祝礼的参与，祝礼您总是相信的吧？” 　　穆擎松皱着眉，“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参与，让杜景恒也离远一点儿……他现在是杜氏实业的老总是吗？” 　　“对，免得打草惊蛇，他现在还不能走。”穆今点头，“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杜家一直是上面的重点观察对象，”穆擎松向上指了指，“几年前抓到一个贩毒的之后，表面上是有些松懈，实际上仍旧在观察区。而且你也知道，近几年来杜家和陈家走的有些近。” 　　杜家是白手起家的商人，陈家却是有些底蕴但后继无人在圈子里面越发难过。 　　这两家人在一起，互惠互利。 　　更重要的是，陈家老爷子原本就是公安厅的负责人。 　　“我之前就让你离杜家远一点儿，你倒是好，”穆擎松气急，“和两个杜家的继承人搞在一起。” 　　“那我有什么办法，”穆今摊手，“再说杜景恒也从未参与其中，他是个好孩子，还主动说要找警察叔叔解决问题。” 　　穆擎松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忍不住想把他骂出去。 　　“总之这件事情你，还有你那个小男朋友都别再参与。”穆擎松按了按额头，“我和你爷爷心里有数，不过在事情解决之前，你和杜景恒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其实还有一件事，”穆今说，“杜宗这个人疑心重并且特别自负，爸，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四年前杜敬言因为车祸险些没命。” 　　穆擎松皱眉，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这件事他不仅记得，还记得挺清楚的。 　　当时杜敬言来家里找穆今被他赶出去，结果就出了车祸。他那个时候还有些愧疚，也因此穆今后来知道之后非要去照顾他的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想着要不等杜敬言醒了，这两个孩子就这样吧他也不管了。 　　哪知道那个混蛋王八蛋一睁开眼就不是人了，反倒把他气了个够呛。 　　穆今当然不可能从自己父亲的一个表情里就看出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那次车祸其实很有可能就是杜宗下的手。” 　　这件事之前一直都只是一个怀疑，也是在前不久才发现了线索。 　　那场车祸被认定是司机酒后驾驶，意外事故。 　　后来祝礼找到了司机弟弟的照片，而被杜景恒认出那正好是最开始看管他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后来这个人在他表哥出事之后就被换走了。 　　杜宗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控制不了我了，”杜景恒昨天靠在他身边无所谓地说，“我不听他的话执意要去找你，在他眼中这就是我对他的挑衅，让他很不满。” 　　“又有那样一份股权转让书，所以与其让我平白得到他一手创建的公司，倒不如让我发生‘意外’，再找一个人替代。”杜景恒说，“也幸好再醒过来的杜敬言听他的话，安安稳稳订婚。” 　　“而现在他从小圈养起来的人也不听他的话，他却再也没有什么动作。”杜景恒轻笑，“我可不信他能忍辱负重。” 　　“我也不信。”穆今对自己父亲说。 第26章 大修26 　　穆今提醒之后，后面的事情就和他关系不大了。 　　他认为。 　　杜景恒现在几乎和他处于同居状态，但是杜宗就像是瞎了一样什么都不管。 　　“你不是说最开始还有人看着你不让你出门？”穆今眯着眼睛任由杜景恒给他吹头发，“手机还全监听，怎么现在就成放养了？” 　　“监听很好解决，网上能人辈出，远程控制就能帮你拆了。”杜景恒关上吹风机帮他按摩着头，“他也不能永远关着我，不让我出门杜氏实业就等着破产好了。” 　　“感觉杜宗就像是个土皇帝，你们就是他精心教养的皇太子。”穆今舒服地闭上眼，“准确说是你和你上辈子，其他人都是被他放弃的小王爷。” 　　“差不多，”杜景恒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亲了一嘴洗发水的茉莉味，“只不过皇太子羽翼丰满现在正意图篡位……好吧，我应该是意图推翻封建统治奔向社会主义的怀抱。” 　　穆今伸手摸索着胡乱捏了捏他的下巴：“说的真伟大。” 　　“不管他了。” 　　杜景恒按着穆今的肩膀，在穆今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他压倒在床上，用冰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脸，“哥，你觉得我是不是长高了一点儿？” 　　十八岁的杜景恒吃饱喝足补充了一直欠缺的营养，彻底迎来了二次发育。 　　穆今腿伸直抵在他腿边上，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长高了。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郁闷。 　　杜敬言刚上大学的时候就比他矮一厘米，结果经常打篮球游泳的年轻人大二就比他高了两厘米，大四毕业那年的身高迫近一米九。 　　让一直以来为自己185身高赶到自豪的穆今彻底失望。 　　“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晚上的牛奶可以停了。”穆今摸了摸现在已经有一米八二的杜景恒，“你可以再胖一点儿，纵向就停留在这儿吧。” 　　哪知道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杜景恒这次竟然连犹豫都没有的拒绝：“不要。” 　　“身高而已，你又不是小孩。”穆今无奈，“况且你不是不喜欢喝牛奶吗？” 　　杜景恒不说话，也堵上了穆今的嘴不让他说话。 　　苏莘身高有一米九三呢，一米八二算什么，哼。 　　和杜景恒比身高的这件事，也同时让穆今有了一些危机感。 　　穆今刚认识杜景恒，也就是杜敬言的时候，他不过才大学毕业。大学期间他也算是一个运动小能手，隔着衣服手搭在腹部就能感受到肌肉的力量。 　　那时候他和杜敬言上个床都和打架一样非要争个高低，要不是杜敬言太野，体位问题怕是还不好说呢。 　　然而现在成了院长，也已经年过三十，健身房这种地方他是一个月都去不了一次，小腹虽然没长成能捏起来肉的小肚子，但是摸着却是软软的。他虽然没有了争上下的心思——毕竟杜景恒伺候的还挺舒服的——却也还是对逝去的腹肌感到悲伤。 　　并且杜景恒没事就愿意揉来揉去！ 　　那动作诡异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情况下被他下了蛊怀了孕？ 　　“我明天可能晚点儿回来。”穆今想着和健身教练预约的时间，把杜景恒又放在他肚子上揉的手拨下去按住。 　　“好吧，”杜景恒也没有问，“我就正好加加班，趁着公司还没倒闭，多给你赚一些零花钱。” 　　“给我赚？”穆今笑道，“我可是很难养的。” 　　“是啊，”杜景恒装模作样地叹气，“就因为知道你难养，我才不得不出去抛头露面养家糊口。” 　　“而且我不仅要赚钱养家还要服侍你舒舒服服的，多辛苦啊。” 　　“滚蛋。” 第27章 大修27 　　自从那天陈家去拜访穆今的爷爷，很快那天的事情就被圈子里传了个遍，穆今喜欢男人这件事早就是老话重提没什么意思，哪怕是另外一个主角换了人，大家也都不怎么在意。他们更乐意看陈家吃瘪。 　　因为对于此时穆今的爷爷只给了陈家一个评价：简直像是条上不得台面的狗。 　　穆今的爷爷那是穆今这一辈恨不得仰望的人物，哪怕现在养花逗猫像是个普通老人，说出来的话也都被大家奉为圣旨——虽然这圣旨写的略微粗糙了一点——但没有人不服。 　　他说陈家上不得台面，接下来几个月圈子里的聚会都自发把陈家隔离在外，甚至一些原本想要背靠陈家着凉的商人，在打听了一番之后也都保持了一定距离，使得这段时间陈家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而陈家大概是憋着一口气想要反驳，果然就做出来了一件轰动的大事。 　　——陈家老大走私贩毒，畏罪潜逃。 　　穆今回家的时候穆擎松难得悠闲自在地撸猫，看到他回来还点了点头而不是一个传统冷笑。 　　“我听说陈老大跑了？”穆今被自己亲爹的状态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 　　“跑不远。”穆擎松看起来并不担心，“你们找到的线索还算是有用。” 　　毕竟一般人可不知道六年前杜家否定了的企划书。 　　“不过怎么感觉太轻松了？”穆今感觉就好像是心里憋着一股气突然莫名其妙地泄了，“盯了那么久都没出事，我们刚找到点儿消息他们就狗急跳墙了？” 　　“也算是巧合，”有疑问正常，但是事情解决的顺利穆擎松也觉得轻松，“前一阵陈家因为你的事过来挑衅被你爷爷说了两句，结果这一阵子饱受瞩目，有一点儿不寻常的地方就能被发现。” 　　“这次是钟家发现的，钟家小儿子之前还是打入犯罪团伙内部的卧底，更容易顺着蛛丝马迹揪出来这条大鱼。”穆擎松说，“倒是件好事，你和杜景恒被掩在底下，也免得落网之鱼背后报复。” 　　穆擎松可没有让自己儿子站在明面上的想法，这种事情上立了大功得到嘉奖，还不如在医院好好当他的挂名院长吃喝玩乐。 　　穆今也对此深以为然地点头。 　　“今天检察院不是派人去杜氏实业查账了吗？”穆擎松好似刚想起来，摸着胖猫的毛随口问道，“你也不关心一下？” 　　“他去疗养院了，好像是杜宗身体有什么问题。公司的财务他之前就亲自查了一遍，值得怀疑的地方也都和祝礼说了。”穆今倒是不担心，“再说他才接手公司多久，就算真有问题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穆擎松冷哼：“你倒是放心。” 　　“我相信他。”穆今笑着说，“毕竟长得好看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穆今说出这种话，往常穆擎松白眼都能翻上天了，今天大概是真的心情好，竟然没对他冷笑冷脸，反而偏过头只是一副懒得看他的模样。 　　“有时间，把他带过来一起吃顿饭。”穆擎松轻声说，说完之后还特意强调，“你爷爷非要见他一面，我对你的这些事根本就不关心，还不都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 　　穆今好笑，没拆穿自己父亲的小心思，只应和道。 　　“我懂，我懂。” 第28章 大修28 　　杜宗在疗养院晕倒了。 　　杜景恒一直到疗养院之前都心存怀疑。 　　杜宗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住在疗养院调养，然而哪怕这样他对于公司发生的大事小事都了如指掌，在杜敬言作为公司继承人的时候，很多指令都是他在疗养院直接下达，而当时处理公司各种事情全然一头雾水的杜敬言能做的只是下意识的服从，这也是他内心始终认为杜宗，杜家老爷子强大到令人仰视的原因。 　　然而看到这个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的老人，杜景恒这才意识到，他一直以来认为的那个强大的人不过是他潜意识里的幻象。 　　杜宗已经是个体内器官渐渐衰竭的老人。 　　哪怕他想翻起来一朵浪花，却也需要拐杖才能站立。 　　“之前不是都很好吗？”杜景恒站在床边，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控制了他两辈子的人，语气却是平静温和的对身边的医生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杜老先生身体一直都不好，”医生叹气说，“我之前就告诉他要心平气和，静心修养。他性情易躁易怒早晚能害了他自己。” 　　易躁易怒？ 　　杜景恒微不可见地摇头，算是明白杜宗晕倒的缘由了。 　　还是那样，即使并没有人告诉他，他也依旧有途径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什么时候会醒？” 　　“还不好说，”医生摇头，“目前来说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 　　医生偏头小心打量着他，从对方冷淡的语气中听不出来他这句话的真假。 　　那就好？ 　　是这么昏迷不醒好，还是没有生命危险好？ 　　手机震动了一下，杜景恒收回在病床上的视线，转头看向医生：“我……父亲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医生笑了笑：“职责所在。” 　　杜景恒点头，离开病房前又看了一眼那个紧闭双眼的老人，就好像是在那一眼中把一直困住他的牢笼抛在了身后。 　　-走了吗？ 　　坐在车里看着穆今的这条短信，哪怕就是简单的三个字，杜景恒也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个笑容，并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把电话拨过去。 　　穆今接的很快。 　　“好了？”穆今懒散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让杜景恒半边身子都有些发烫。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低声应道：“嗯，好了。” 　　“那就好。”穆今轻笑，“是不是在病床前把他骂了一顿？把你两辈子经历的苦难都和他说上一遍？” 　　“他睡着了，我一句话都没和他说。”杜景恒却反倒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事了。”穆今在对面安抚他，“他的身体状况这样，以后就只能在疗养院养老了。对了，你一会儿还有事吗？” 　　“我还要回公司看看情况，”杜景恒发动了车子，“也不知道公司账目上有个什么问题，祝礼那边还没有消息。” 　　“那你从公司出来就直接过来找我吧。” 　　“你今天不在家吗？”杜景恒驶出停车场疑惑地问。 　　“我爸和我爷爷想见你。” 　　杜景恒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对面一辆车直接冲着他驶来！ 第29章 大修29 　　刺鼻的汽油味，隐约的爆炸声，夺目的火光……以及胸口被挤压的阵痛。 　　身边似乎有人在尖叫，人来人往的吵闹声让他觉得头疼。 　　他勉强睁大眼睛似乎想在看不清的朦胧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只能看到一片血光。 　　听说人在临死之前自己的一生就像是百倍播放的影视片，在脑中绕上一圈也只不过眨眼间。而他也的确在这么一眨眼间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出生，小小一只红着脸闭着眼，手中握着另一只小小的手。 　　听到早就遗忘许久的女声虚弱地说：“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这是哥哥。”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说，随着声音，杜景恒觉得自己仿佛被举高了一些。“哥哥嘴巴要大一点儿，嘴角向上翘。” 　　杜景恒似乎想要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却在下一刻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大儿子留下，小儿子送走。” 　　杜景恒睁开眼，看着面前年轻二十岁的杜宗冷脸说到。 　　那个时候他已经五岁了，弟弟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在他身后，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偷偷往书房里面看。 　　“爸！那都是您的亲孙子啊！”女人皱眉有些难以理解，“他们两个人一直都很亲密……” 　　“小时候的亲密算什么？”杜宗不耐烦地说，“等在真正的利益面前谁还在乎兄弟情谊。我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你们若是想让两个孩子都留下那就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杜景恒捂住弟弟的嘴，不想让弟弟出声。 　　弟弟一直很听话，只呆呆地看着他，握紧他衣角的手却把他的衣服都握出了褶皱。 　　这场谈话的后半部分他和弟弟被家政阿姨发现，就再也听不到。 　　只知道在半个月后弟弟被送到了乡下外婆家，而他也从生活五年的家里搬出来，去了杜宗一个人住的阴冷大房子里。 　　杜宗让他彻底变成了只能依附他生存的继承人，哪怕在十年后他终于搬回了父母的家，面对原本应该最亲近的血缘至亲，却疏远如同陌生人。 　　然后，他就遇到了穆今。 　　也不知道为什么，遇到穆今之后临死前的黑白记忆也仿佛突然有了光彩。 　　他看到自己第一次见到穆今时候的模样，穿着军训服扶着中暑的室友去医务室。敲开医务室的门，第一眼就看到斜靠在窗边喝咖啡的男人，刺眼的阳光只能让人看到他侧脸的轮廓，却不知怎么让他有些愣神。 　　“坐啊！”穆今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起来的模样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那个中暑的人，被阳光晒得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看着穆今用葡萄糖兑了清水递过来，听到他笑着说：“军训时期医务室就成了避暑胜地，你们也还好是遇到了我，要是林医生在你们这些偷懒的人就该被赶出去了。” 　　他把视线埋在那一杯糖水里，听身边‘中暑’的室友和这个男人胡侃。 　　“我只是过来实习，你们要是热情点儿我说不定就留下了。” 　　“女朋友？哎呦你们这些小孩儿，两句话就聊到私生活啊？” 　　“帅？” 　　他感觉男人的视线似乎在他头顶转了一圈，让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 　　“你室友不是也挺帅。” 　　他们后来再说什么杜景恒也记不清楚了，一直到林医生过来把他们赶走，他才抬头看了穆今一眼。 　　正好和穆今视线相对。 　　穆今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抬了抬手上的杯子，轻声说：“有空过来玩，请你喝糖水。” 　　请你。 　　杜景恒没回答，他身边的室友却咋呼地应了下来。 　　然而那是在对他一个人说，杜景恒心底有这样的直觉。 　　回去之后，室友和其他两个同学说了这件事，提起那个在医务室请他们喝糖水的帅哥。 　　“叫什么来着，哎呦我这个脑子，我好像是忘了问……” 　　“穆今。” 　　杜景恒在一旁脱口说。 　　男人衣服上别着的牌子，他只看了一眼，却在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时候记在了脑中。 　　印象深刻。 第30章 大修30 　　他又去了医务室两次，一次林医生也在，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林医生问他来干什么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穆今站在林医生身后指了指自己的嘴，这个动作让他愣了一下，穆今的上嘴唇很薄，透着淡淡的粉色，让他有一种想要上去尝一尝的欲望。 　　会不会比糖水还要甜？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不耐烦的林医生敲了敲桌子，那冰冷不耐烦的声音把险些陷入不正常气氛中的杜景恒抽离回现实。 　　“哦，我牙疼。”他说着，捂上嘴，“疼得厉害，吃不了饭。” 　　他看到穆今在林医生身后偷笑，注意到他视线之后，伸出舌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舔了舔嘴唇。 　　他第二次去医务室的时候是傍晚，穆今当时正站在门口锁门，转头看到他之后愣了一下，才露出一个笑容：“是你啊。” 　　穆今拿着钥匙站在门口问他：“身体不舒服吗？” 　　校医院单独成栋，给学生开放的医务室正好是侧门进去的第一间，侧门很偏，现在这个时间里也没有人从这边经过。 　　“你有时间吗？”杜景恒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然而在冷静声音以下，他的心脏仿佛逼近喉咙，紧张地让他手脚僵硬。“我想请你吃顿饭，算是……感谢，上次谢谢你。” 　　在穆今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是他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他甚至想要改口说算了，毕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过来，又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 　　“好吧。” 　　杜景恒抬头，表情还有些迷茫。 　　穆今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重复了一遍：“我说好，感觉我再不答应你都要哭了。” 　　想要结束一件事情永远不会以‘我请你吃饭’为开始。 　　更何况那顿饭是在是食堂吃，穆今以校职工有餐补为由反倒没让杜景恒掏出饭卡。 　　这件事带来的后果就是杜景恒成了医务室的常客。 　　林医生怀孕了，大龄孕妇第一胎让她成功成为重点保护动物，整个医务室也就剩下了穆今自己。 　　周三下午杜景恒没课，多数都是在医务室看书背单词或者和穆今挤在一起刷剧看电影。 　　有一天有人给穆今发了一个窗口抖动，紧接着就是一张大尺度图片。 　　杜景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穆今堪称是手忙脚乱的把那个人迅速加入黑名单。 　　然而杜景恒还是看到了紧跟在图片之后的那句话。 　　——艹我。 　　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穆今故作无事看向他的时候，他抬头几乎蛮横的吻上去。 　　他们的第一次接吻，甚至没有什么暧昧的气氛。 　　他能感受到穆今开始因为呆愣的僵硬，和后来反客为主的勾着他舌尖灵活吸吮。 　　以及后来有人敲门，他因为下意识的躲闪还咬到了穆今的舌头。 　　在穆今的闷哼声中又匆忙逃跑。 　　就好像主动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没有了穆今的记忆几乎就是眨眼而过，他连续半个月不曾去医务室，自从那个吻的当天穆今给他发了条消息他没回之后，穆今再没有主动联系。 　　他开始失眠，为从未有过的，对性向的惶恐。 　　哪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直到在食堂，穆今与他微笑点头擦肩而过。 　　那惶恐就变成了更深，足以把他整个人拖入深渊的情感。 　　视线在他匆忙赶去医务室的时候变得模糊，他看到自己推开医务室的门，在穆今惊讶的表情还未曾褪去的时候勾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上他的唇，手也在同时伸入他的衣摆…… 　　真好。 　　在陷入一片黑暗之前杜景恒这么想着，临死之前他看到的是这一幕，真好。 　　…… 　　“杜景恒？” 　　“先生？” 　　“杜景恒，你怎么了？” 　　“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双耳的两个声音把杜景恒从黑暗中拉回来。 　　他这才发现他还是在车上，刚刚驶出停车场。 　　而那辆仿佛与他迎面而来的黑色轿车从后车镜看到它正在逐渐远去。 　　“我没事。”杜景恒吐出一口气，对过来询问的保安说，“现在就走。” 　　耳边穆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时间里，其实也不过几秒钟。 　　“哥，我没事。”杜景恒戴上耳机，这才继续和穆今说，“你放心。” 　　“刚才怎么突然不说话？”穆今的声音还是有些紧张，“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可能是重新开车吧，”杜景恒轻声说，“有些后遗症，没关系，现在好了。” 　　以杜景恒身份考的驾照才刚拿到手。 　　隔着手机他都能听到穆今的粗喘声，估计是气得。 　　“哥，你别这样。”杜景恒笑道，“我都硬了。” 　　“……滚滚滚滚滚！” 第31章 大修31 　　公司账务没有问题，杜景恒感觉有些蹊跷的地方其实是被杜家其他人挪用又填不上了，这算是另外的案子，有公司的法务部处理，杜景恒也并不关心。 　　其实在知道杜宗身体状况并不好之后，剩下的事情他也都不怎么在意了。 　　他更在意的是穆今的邀请。 　　准确的说，是来自穆今父亲和爷爷的邀请。 　　毕竟这次和之前穆今开玩笑说出的不一样，这次是正式的一次见面。 　　杜景恒难免觉得紧张。 　　“我爷爷喜欢的东西太多了，”穆今在手机里远程指导正在商场买礼物的杜景恒，“你就算给他买一箱牛奶他都能特别开心。” 　　“我爸就不行了，他特别难伺候，你给他买什么他嘴上估计都不会有好话。”穆今仍旧在说着没用的话，“不过他这次肯定不能赶你出去，你也不用有这么大压力。” 　　“你要是真想安慰我，”杜景恒指着一个茶叶礼盒示意导购，“就不会是这种幸灾乐祸的语气了。” 　　穆今在手机对面笑得开心。 　　“一会儿快要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 　　挂断手机，杜景恒看着几乎要被堆满的购物车，仍旧心中没底，又对导购说：“送给五十多岁和七十多岁男士，还有什么推荐？” 　　穆今接到电话下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恐怕是看到了一棵圣诞树。 　　‘圣诞树’上挂满了礼物，还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哥，我拿不动。” 　　最后是两人搬了几趟才给搬进屋里。 　　穆擎松临时有事去公司，家里只有爷爷在，两人忙来忙去地搬东西，爷爷就笑眯眯地站在一边看着。 　　看到穆今关上门，爷爷这才笑着看了眼穆今身边微微喘着粗气的年轻人，从鞋柜旁边抽出来了一张纸巾：“来，擦擦汗。” 　　“不，不用了。”原本还在平复心情的杜景恒忙站直了身体，恨不得把军训站军姿的态度摆出来，“谢谢爷爷。” 　　“真懂事。”爷爷笑眯眯地说，随手把抽出来的那张纸塞到穆今手里，顺便不着痕迹地挤在两人中间，自顾自地领着杜景恒往客厅走，“我听说你姓杜？” 　　“对。”杜景恒一边跟着走，一边又求助般地回头去看，穆今耸耸肩膀，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穆今，”爷爷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说，“你去给你爸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顺便再去洗点儿水果，小杜是不是也愿意吃葡萄啊？” 　　“我去吧。”杜景恒忙说。 　　“这不是和你客气，”爷爷一句话就把杜景恒堵了回来，“再说了洗个水果我也没必要和你客气，穆今顺便就做了。是不是啊？” 　　“……是吧。”穆今叹气，这下看向杜景恒的表情就真是无能为力了。 　　好在厨房和客厅间隔不远，穆今一边拨通了穆擎松的电话，一边从冰箱里把葡萄拿出来，想了想又拿了一罐酸奶。 　　昨天刚买的芒果味，杜景恒喜欢。 　　“你以后要去上学吗？” 　　从厨房能听到爷爷在问杜景恒。 　　“你才十八，正好是上学的时候。” 　　“我……不太想。”已经上过一次大学的杜景恒有些犹豫地说。 　　“这样啊。”穆今一家大概都有一个习惯，就是不会去逼问原因。 　　爷爷也没问为什么，甚至还笑了笑说：“年轻有为，真是个好孩子。” 　　从来没听过这么朴实的夸奖，杜景恒耳尖微微泛红。 　　看着他的模样，爷爷眼底的笑意更深，小老头偷瞄了一眼厨房里的穆今，凑在杜景恒身边低声说：“你别看我年纪比你们要大上几旬，但是我这个人也不是那种特别古板的老顽固。我看得出来，你虽然比穆今小了不少，却是个有主意的。穆今他今年虽然都三十了，有时候还表现的像小孩一样……你俩要互相包容，好好相处。” 　　“嗯。”杜景恒重重点头，“谢谢爷爷。” 　　爷爷勾着嘴角笑了笑，靠回沙发上抬高音量地抱怨着：“也不知道穆今在厨房里磨蹭什么呢？” 　　“给你洗葡萄呗！”听到他说话的穆今把洗好的水果控水后拿出来塞到爷爷怀里，又顺手把酸奶递到杜景恒的手里。 　　这个动作做得太自然，爷爷刚看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才撇撇嘴，捧着盘子像个孩子一样吃葡萄，也没稍微客气一点儿问问杜景恒吃不吃。 　　反正那小孩有特殊待遇，问了也白问。 第32章 大修32 　　穆擎松赶在了饭点之前回来，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杜景恒一看到他就浑身不自觉的感到僵硬。 　　他依旧记得那次与穆擎松的一面之缘，哪怕那次穆擎松并没有和他说什么过分的话，他在面对穆擎松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镜头就是穆擎松反感的神情。 　　“爸，”刚从厨房出来的穆今适当地走过来，半个身子仿佛不经意地挡在了杜景恒面前，“你终于回来了。” 　　穆擎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挡着干嘛？怕看？” 　　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虽然不耐烦，但最起码没有把人直接赶走的意思，是个好兆头。 　　穆今也就让开身子，嘴上嘟囔着：“这不是怕被你吓到。” 　　穆擎松瞪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说话。 　　而终于反应过来的杜景恒忙弯腰鞠躬问好一气呵成：“伯父好！” 　　“我听说了你在杜氏实业的光荣事迹，”穆擎松把外套脱下挂在一边，好似不经意地说，“看不出来还挺拘谨。” 　　……杜景恒也听不出来这究竟是好话还是坏话。 　　“在家里不谈工作不谈工作！”爷爷嘴上咬着半块偷吃的香肠，皱着眉头说，“你们前两天偷偷摸摸的也就算了，还都得寸进尺了！” 　　对上自己父亲，穆擎松也完全没辙，只好无奈道：“我就随便打个招呼。” 　　“还会不会好好打招呼！” 　　趁着自己亲爹被他亲爹教育的时候，穆今悄悄捏了捏杜景恒冰凉的指尖。 　　杜景恒反手握住他，只一瞬就放开。 　　这顿饭的气氛比杜景恒预想中要好很多，穆擎松依旧冷着脸，但是偶尔在杜景恒和自己父亲说话的时候也会插两句，虽然态度不冷不热，但就算是这样也已经完全超过了杜景恒的预料。 　　饭桌上他和穆今相同的性向仿佛无人在意，他就像是第一次上门的小媳妇，被人问着各种各样但不会令他觉得反感的问题。 　　“这也真是戏剧性，”提起杜景恒原本是从植物人状态苏醒的时候，爷爷不免感慨道，“要不是穆今正好出差又正好看到了你……有缘啊。” 　　杜景恒看着穆今笑了笑，他心里清楚，如果这次没有缘，以后他也肯定会亲自过来找穆今创造缘分，他甚至都想到了好几套方案，却仍旧感激真正的巧合。 　　就连穆擎松也语气冷淡地说：“开了那么一个医院总算是有点儿用处。” 　　“我就说我没不务正业。”穆今难得能听到从穆擎松口中的肯定，一得意把刚夹到的糖醋排骨递到穆擎松碗里。 　　筷子一僵，穆擎松低声骂了一句：“恶不恶心。” 　　动作却不见嫌弃，甚至还咬了一口。 　　穆今在穆擎松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杜景恒眨眨眼，点出了他爸是个纸老虎的事实。 　　当然，纸老虎在他出柜的时候可不是一只病猫，他用了这么多年让自己的至亲接受这个事实，却不想把其中的困难和杜景恒说。 　　就像这样，一家人气氛和谐地吃一顿饭，就感觉一切都并不重要了。 　　甚至曾经让他自觉痛不欲生的事情，算起来也久到成了上辈子。 　　吃过饭穆擎松把杜景恒叫到了书房，杜景恒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但那些紧张的情绪很快就被爷爷在身后因为没办法打麻将斗地主而小声抱怨的声音打乱，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穆今原本想跟上去，结果被穆擎松瞪了回来，只好和同命相怜的爷爷两人一起玩抽乌龟。 　　杜景恒注意到在穆今抬头安慰他不要担心的时候，爷爷在偷偷看藏起来的乌龟牌。 　　他眼角抽了抽，只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坐。” 　　进了书房，穆擎松对他点点头。杜景恒小心坐在沙发上，书房的沙发特别软，他却正襟危坐屁股只敢坐在边上。 　　穆擎松注意到他紧张，似乎想表现的稍微温和一点儿，于是嘴角动了动。 　　全然不知那像是个冷笑。 　　杜景恒后背挺得更直了一些。 　　穆擎松想了想，觉得还是先从比较温和的话题开始聊：“杜家出事会对你有影响吗？” 　　“杜宗他……真的碰那东西了吗？” 　　这个问题其实杜景恒之前从未想过问出来，他清楚得到的答案不过是让心中那早就崩塌的强大阴影再一次幻灭。 　　但是大概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情感吧，让他想要得到答案。 　　“有规定，一些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穆擎松皱眉说，“你们之前注意到的那几块地，曾经有个仓库。” 　　仓库里面装过什么，杜景恒想他大概清楚。 　　哪怕仓库搬移，缉毒犬的鼻子也仍旧能嗅到蛛丝马迹。 　　“杜家的很多事情我都不太清楚，”杜景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转头回答穆擎松最开始的问题，“对我不可能有太大影响。” 　　穆擎松点头，自觉气氛已经融洽一些，便开始进入主题：“你有什么想法？” 　　“嗯？” 　　杜景恒被这突然的一句话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正常人大概是觉得这句话问他对杜氏实业有什么想法，但是杜景恒虽然与穆擎松接触不多，却不认为他会关心杜氏实业。 　　他或许更关心杜氏实业什么时候才会破产。 　　“你和穆今，”所幸穆擎松知道补充说明，并且说明的很直接，“其实我并不支持你们。” 　　杜景恒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轮到穆擎松有些诧异。 　　“我的年龄，性别，或许还有身份，都是您不支持的理由。”杜景恒说，“年龄小或许没有担当只图新鲜，同性不用为婚姻子女负责又少了责任，我还是杜宗的儿子而杜宗与您曾经是竞争对手，我清楚您看不惯杜宗的手段。” 　　穆擎松听得认真。 　　“其实我现在说的冠冕堂皇您也不可能对我多上两分信任，甚至还可能丢了我现在在您心里的印象分，”杜景恒说到这笑了笑，“我很感谢您并没有彻底否认我，我现在也只能向您承诺，我不会让穆今失望。” 　　“虽然你的承诺在我听来仍旧冠冕堂皇，”穆擎松撇了撇嘴角，眼底却是少见的笑意，“但你的确给自己加了印象分。” 　　杜景恒走出书房的时候没料到穆今就站在门口，脚步微顿。 　　穆今往书房瞅了一眼，穆擎松留在书房还有些事情处理，看到穆今探头探脑的模样冷哼一声。 　　穆今讨好着笑了笑，反手关上书房的门。 　　“今晚住一宿，明天我们再回家。”穆今推开自己卧室的门，给杜景恒拿了一套睡衣，“先去洗澡。” 　　杜景恒抱着睡衣却没动弹，看着整理床铺的穆今，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到：“你就不好奇我和伯父聊了些什么？” 　　“我大概都能猜得到，”穆今头也不抬地说，“表达了一下你爱我爱到至死不渝，谁都不能让我们分开之类的决心。” 　　杜景恒凑上前揉了一下他的腰：“哥，你真不要脸。” 　　“难道不是？”穆今笑着转过身在杜景恒鼻尖上亲了一下，“不可能吧。” 　　杜景恒仰头在他下唇轻轻咬了一口，又含住仿佛安慰一样用舌尖舔舐，在穆今回应前微微松开，说话的时候两人的唇瓣不自觉相碰，比接吻更暧昧的距离。 　　他声音低哑，仿佛呼吸中吐出的不是空气，而是浓重到把他淹没的爱意。 　　“我爱你爱到至死不渝。” 　　“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穆今随口说出的玩笑话，真正听到的时候却不是想笑。 　　而是心底颤抖，想要把这个人的全部都契进怀里。 　　他曾经以为他失去过这个人，又重新得到。 　　但现实是—— 　　这个人从未离开，一直都在。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如何我终于填完了这个坑。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